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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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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姝回到老家的一周后,外公外婆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虽然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只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可在经过这几天的平静生活后,郝姝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回去工作了,而且她现在也不能把家里的二老留在远离自己的地方了。

    她跟两位老人家说了自己的想法,先得到的反应是一阵沉默,郝姝有些紧张地看着外公外婆,她这个决定挺重大的,却只考虑了一天。现在看到外公外婆的沉默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决定有点儿太突然,有可能刺激到还未病愈的老人家们。

    刚想补救地说她还没决定好,只是先想想而已,外婆却先她说道:“我觉得也只能这样了。”接着外婆深呼一口气,对外公说:“不生病不知道,人老了是得有人看着才行。我现在也是力不从心了,你得有人好好照顾着,既然咱家妞妞想留下来,就先留下来好了,我们的晚年终究是要依靠小姝度过的。”

    外公的嘴角还是歪着的,坐在郝姝新买的轮椅上,又沉默一会儿后点了点头,然后颓然长叹:“外公老喽”,简单的几个字却因为面部的肌肉僵硬而发音走样。

    这声叹息惹得郝姝眼眶发热,一向从容、自信的外公,终于在衰老和病魔的打击下开始显露出狼狈、无力的一面。

    既然要留在清县,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天光办辞职。照规定,辞职是要至少提前一个月时间的,可郝姝现在家里情况特殊,容不得她离开那么久,她觉得公司应该能够通融一下。第二件事就是找个人代替她照顾外公外婆几天,外婆一直坚持说不用,但郝姝还是不放心。家里的亲戚很少,外婆早在嫁给外公留在清县时就与娘家人断绝了来往,她的娘家人本就没有多少,又都远在南方,几十年都没联系过,郝姝甚至不知道都有哪些亲戚在那里;外公年轻时从滨城下乡来到清县,一呆就是一辈子,滨城老家只有一个哥哥,也于三十年前早逝了,当年他的妻子就带着孩子改嫁了,所以这门亲戚也可以算作没有。

    思前想后,郝姝只能拜托邻居了。跟他们家关系最好的就是江蕴青家,这次家里出事,最先跑来帮忙,送老人家去医院的就是江蕴青的妈妈,事后他们家人又来探望了好几次。下定决心,郝姝拿了一千元钱,到了江家,跟江妈妈说了自己要去滨城办理辞职的事,请江妈妈在她离开的这一、两周时间里,帮自己外公外婆买点儿米面、蔬果以及其它的生活用品,并偶尔去照看一下两位老人。江妈妈一口答应,但不肯收郝姝的钱,后来在郝姝的坚持下才同意留下这一千元。

    把家里能想到的需要费力做的活儿都事先干完,郝姝对外公外婆嘱咐了又嘱咐,才坐火车离开了家。

    回到滨城的当晚,郝姝本想先跟魏来、方佳说明自己辞职的打算并商量一下合租房退租的事,哪知开门进到房子里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连媚娘都没在。拨了魏来的电话,得知他跟方佳正带着媚娘在外面溜达。

    郝姝还真有些意外,这眼瞅着要入冬了,大晚上的在外面挨冻不说,竟然不蹲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太不符合这两个家伙的生活习性了。等了好一会儿,魏来、方佳才回来,时间已经是快十点了,而且方佳进门的时候鼻子、眼睛都是红红的,看上去一副刚哭过的样。

    “这是怎么了?魏来你欺负方佳了么?”郝姝让方佳坐在沙发上,握着她的手说。

    “也算是我吧,毕竟那是我爸。真想不明白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咱爸怎么这么老脑筋。”

    方佳鼻音很重地说:“那是老脑筋么?那是势利眼。郝姝,你爸爸不同意我跟魏来在一起,让魏来搬出去呢。”

    郝姝觉得这段时间不顺的事情还真多。她对魏旭阳的了解仅限于上大学之后每次见面相处的那点儿时间,从第一次她就感觉到这是个善于靠外表和言谈来吸引人的男人,或者彬彬有礼、或者侃侃而谈,单看这些,人人都会觉得这是个见多识广且温文尔雅的绅士。可相处的次数多了,郝姝就越来越觉得和这个所谓的父亲做不了更深的交流,当时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想花心思搞懂。可毕业后的这几次见面,她渐渐地知道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在哪里,归根结底就是她没感受到来自这个人的父爱。

    现在方佳的一句话让郝姝脑海中的“父亲”形象又更加完善了,原来他是这么地在乎门当户对,在乎利益得失。

    郝姝先是问方佳:“我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方佳抹了把脸,回忆着说:“他说我的年龄比魏来大,不合适;魏来性格跳脱,需要一个稳重的女朋友才好,我这样的女孩不合适;还有,说魏来现在还小,他和魏来的妈妈都不想让魏来这么早就结婚,如果只是谈谈恋爱倒还可以。反正说了很多,总之就是我跟魏来不合适,并且他们不想让魏来因为谈情说爱耽误前途。”

    郝姝严肃地问魏来:“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魏来抓着头上的短发说:“这有什么好说的,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道理海了去了,不用理他。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要他管,反正我一不在家住,二不花他们的钱,这些事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郝姝又问:“那你妈妈怎么说?”

    “她呀,平时稀里糊涂的,什么都没主见。”

    郝姝又看向方佳,“那方佳你告诉我,你担心什么?伤心什么?”

    方佳忧愁地说:”我就是感觉被人嫌弃了,而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嫁给魏来了,那得受老公公多少的气呀?”

    郝姝姐弟都被逗乐了,郝姝是觉得方佳的性格真是有够逗的,以前成天嚷着要嫁富二代,并为之做了那么多功课,结果从没付出过实践。现在喜欢上了魏来就认真地畅想着以后怎么面对魏来的家人,这种实心眼的傻姑娘,真是太适合做弟妹了。

    魏来则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方佳单纯、可爱,让他的生活也充满了纯粹地欢乐。

    等郝姝说了自己要辞职回老家的打算,方佳又开始眼眶湿润了。魏来站在郝姝的角度想了想,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考虑到郝姝要退租,魏来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跟方佳说:“要不我们也退租得了,咱俩组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又省钱又省事,然后也不用跟我爸说,正好清静一下。”

    郝姝觉得可行,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叫他们也早点休息,又趁着方佳去卫生间的时候,把魏来叫到卧室。

    “看来方佳跟你谈恋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你要想好了,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地对待她这段恋情。”

    魏来嗤笑一声,“姐你以为我是随便的人么?我很传统的好不好,我也是奔着结婚这个目的跟方佳谈这段感情的,虽然我不能说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婚姻。”

    说完嫌弃地看了看他姐姐疲惫的样子,“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别累坏了,也别把时间都荒废了。你的工作室计划暂停一段就算了,可别彻底放弃。还有何志那边,你也得处理好。你不在这些日子,他是三天两头找我问你的消息,你好自为之吧。”

    一句话成功地让郝姝陷入了郁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