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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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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姝结束白天的教学工作,先回住处收拾了一下东西。这是一个安静的周末,魏来回家去看父母了,晚上不回来住,方佳跟公司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一起出去通宵KTV了。郝姝带着媚娘在小区里溜达了一会儿,给它准备好了晚饭,检查好房子里的水电煤气,这才把可怜的媚娘单独锁在家里,赶去医院。

    一路上在脑海里回放着锁门时媚娘那双充满悲伤的水汪汪的眼睛,郝姝心里真的觉得很是于心不忍,打算一会儿跟何志说说,今晚还是回家陪着小狗比较好。同时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感慨,魏来真造孽呀。

    见到何志时郝姝被吓一跳,以往每次走进病房,除非他在睡觉,否则每次看到自己进来都会温柔一笑,可今天的何志却是一脸的严肃。以前没发现,今天他这么一绷着脸,郝姝才看到,何志的双眉之间有道竖纹,使本就严肃的表情显得有些怒气外漏。

    “怎么了?护士小姐们今天都没朝你笑还是你发现自己的肾被摘了一个?”

    何志舒展了眉头,“没有,就是见到了个挺麻烦的人。”

    郝姝不再追问,她坐到何志床边想讲一下晚上不陪护的事,结果何志先开了口。

    “我想早点出院,就后天吧,反正回家养也一样。要不是周末办不了出院,我明天就想离开这儿了。”

    郝姝疑惑地问:“医生能让么?你的骨折,还有脑震荡、挫伤什么的,能回家么?”

    何志答:“我问过医生了,只要回去注意卧床休息,按时回医院检查一下,应该可以。我在你们公司附近有房子,到时就搬到那里去,这样你上下班也方便。对了,你可以把那只狗也带去,给它添点儿专用的东西就行了。”

    郝姝听后先是皱起眉,然后无奈地笑着说:”恐怕不行,我可不打算跟你住到一起。既然你能出院,说明也不需要陪护了,正好我也可以多些时间忙自己的事情。本来我今晚就想回去住的,这样正好。”

    “不,你等等。什么正好,我怎么能没有人照顾呢?你看我自己都没法给自己穿衣服,晚上睡觉也没办法翻身,如果出院了,就只能依靠你了,你不会不管我吧?”

    看着何志做出来的可怜样,郝姝莫名地说:“那你就继续住这儿好了,就算我不来,还有护士随传随到。再说了,如果不认识我这个人,你受伤了难道就没人照顾了么?家里亲戚总能有人来照顾你的吧?或者雇个护工。”

    何志觉得事态有点脱离自己掌控,他快速地想着对策,脸上先挂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怎么办。看着郝姝坚定的表情,他决定再次采用高度直白的表达方法。

    “郝姝,我们相处了这几天,你觉得有点儿喜欢我了么?我这么希望你能亲自照顾我,就是为了给我们俩更多的机会相处。你要是说经过这些日子的体验,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些反感,那我就不强求你了。可如果你有那么一点儿,哪怕一丁点儿喜欢我,我们就继续试试好么?”

    郝姝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恳切地眼神,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给对方一个公平的回复。仔细回想自己这些天里的心情变化,想着自己原本拒绝何志的理由,再想想自己对未来生活的设想。

    “诚恳地说,我觉得自己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原本我一直拒绝你是因为我们年龄、阅历、背景,等等条件吧,相差太远,可后来又被你说服了,决定尝试一下。这回‘密切’相处了几天,我也能体会到在那些差距之外,我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还有你的诚意。所以我愿意继续试试,但我不能住进你家,那和在医院里护理你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不想跟别人解释‘我就只是照顾他的身体了,没做任何越界的事’,也不想我行我素,不管别人的说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你可能会说我有些好面子,重视名声,可我就是个这么传统的人。”

    何志确实无语了,他想告诉郝姝,他刚才所说的继续试试,就是包含了从住在一起单纯地照顾伤病,到两人产生了在一起的想法,进而做出“越界”的事情来。可郝姝明显是没领会自己的意思。他这些天习惯在郝姝面前不做伪装,所以内心的不情愿、无奈、甚至是懊恼就都挂在了脸上。

    郝姝看出了他的不高兴,索性不再继续多说,站起来说句“我先走了,你休息吧”就要离开。何志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于是说:“那你明天下午来好么?我再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好好谈谈。”

    郝姝同意了。她想不到的是,即使她认为自己严格地遵守了自己所谓的那些原则,可同一座城市里的某个角落,还是有人在扭曲、诋毁着她珍视的名声。

    矫俊跟几个关系较好的前同事坐在一间烤肉店里,边吃烤肉边喝着啤酒。几个男人的脸都开始泛红,说得话也越来越发自内心。

    “我觉得离开天光也好,老子在那里干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虾米。受着累不说,还得受那些个新来的关系户的气。妈的,两个破鞋,装得多清高的样儿,还不是仗着身后的靠山硬。”矫俊拍着桌子骂道。

    另一个刚放下酒杯的人笑得不怀好意,故意放低声音说:“老矫你说错了,不是身后,是身下的靠山。”

    一桌子男人猥琐、放肆地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客人纷纷回头注目。

    一个带着眼镜的高个子说:“我可听说了,宏远的老总出车祸住院了,郝姝可是天天陪在医院里,同屋吃,同屋住,贴身照顾着。”贴身二字咬的格外重。

    矫俊把酒瓶往桌上一放,“那就是个傍大款的小贱货,什么这荣誉那奖励的,都是假的。背后有那么个金主儿什么买不来?就是本科学历、硕士学位,只要有钱还不是一样能买到。我算是看透了,这年头,外表看着干干净净的不一定就是真干净。妈的,老子走没什么,就是走得太他妈憋屈了。……”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着、咒着,在吱吱啦啦的烤肉声和周围顾客的厌恶眼神中,喝光了一箱又一箱啤酒,直至有人醉倒。

    城市的另一端,郝姝在安静的卧室里躺了很久,她想到了何志的热烈追求,又想到了曾经自己对江蕴青的深深爱慕。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何志就像夏日里的阳光,蕴含着热力、能量,能够洒遍每个角落;而江蕴青,是一棵树,一棵一直生长在她心里的树。

    郝姝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世界上如果有个人,对生命的看法、对是非的判断、对生活的热爱能和自己一样并完美契合,那一定就是江蕴青。想到这里,郝姝有了一种担心,担心孟成珺会是个肤浅的、乏味的、不懂欣赏江蕴青的女人,担心孟成珺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哪怕是一半程度那样地爱着江蕴青。很快她又嘲笑自己真是过于自我感觉良好,怎么就认定了别人不如自己。以她对江蕴青的了解,他是不会随意娶一个自己不倾心的女子的。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郝姝终于进入了梦乡。第二天起来时有些头发沉,坚持着带媚娘出去散步,回来后又抓紧时间补了一小觉才感觉好些。

    这天按计划是要请乡平来家里吃饭,她去了附近的早市买好菜,回到家里开始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方佳九点多才从外面回来,在门口正好碰到了魏来,魏来好一顿嘲笑她脸上的黑眼袋和眼里的红血丝,方佳无精打采地回了他两句。进到屋里,看到郝姝正忙着收拾卫生,才终于想起了有传说中的日本帅哥来家里做客。她惨叫一声,冲进了卧室,又急火火地冲进了卫生间。

    魏来给郝姝带了点家里做的面点,这还是郝姝第一次收到盛媛的礼物,一时心情十分复杂。拒绝了魏来看似帮忙,实则帮倒忙的好意,她继续做着准备工作。十点半的时候,门铃准时地响起。方佳终于把自己收拾地有了点儿往日的风采,端庄地站在了门前,等着郝姝去开门。魏来一面继续讽刺方佳的假模假样,一面也很好奇地跟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郝姝把这两个活宝挡在身后,打开了房门,门外正是打扮一新的伊藤乡平。经过在中国的这些日子生活,他把原来带刘海的中长发改成了现在比较流行的短发发型,一身休闲的装扮配着干净的面庞,即使只有方佳想想中的七分姿色,却也因为他拘谨的表情和异域风情十足的鞠躬礼,带出了十分的萌感。

    “你们好,打扰了。”半生不熟的汉语是他努力了一个多月的成果。

    郝姝把他请进屋里,依次向他介绍门口立着的三个活物,媚娘受屋里三个中国人谨慎、端庄的气息影响,也一本正经地坐立在乡平面前。在听见重要的女主人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适时地摇着尾巴,叫了两声,换来了乡平的惊叹和两个次要主人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