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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长路远魂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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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雨平时难得有个病,这一次来势汹汹,竟然觉得难受的快死了,浑浑噩噩中有人来看她,可期待的人终是没来。有什么可期待的,她也是病糊涂了,怎么可能来呢?病拖了近一个月才见好转,就算再迷糊也知道,若不清醒过来就是找死了。

    人病了也有好处,从不同的角度看事物,会有不同的感受,比如平时直率惹事的性子没了,她变得乖巧安静,像极了妈妈心目中的淑女。

    没有人在她面前再提起韩骋,哪怕她表现的很平静很无谓。家里的报纸不知去了哪里,连成天播放的财经频道也转成了各种娱乐片,有妈妈在一旁陪着,她也能看的很愉快,一会儿是快乐家族,一会儿是奔跑兄弟,看着电视上的人群各种互掐,各种撕衣,在泥潭里打滚在水池里扑腾,真是看得很投入,甚至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可笑了,这些欢乐的节目多好呀,是不是活得简单一些,人更快乐一些?是不是想的少一些,人更开心一些?

    这样,很多人很多事情就不用再想起来,那一段自以为情深不悔的爱情,始于初春,止于深秋。半年有余的光景,对于整个人生而言,短暂的就如同一个回首,做为一个故事来说,也不过是个喟然而叹的片段,过去就过去了,再怎么追忆惘然也已回不去。

    病床上的萧雨想通了许多事情:不要以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那是多么幼稚的想法,不要以为有真心就能获得真情,那是多么可笑的信念。那些大话,她曾经狂妄无忌地说过,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改变不了,能够改变的只能是自己而已。

    她想清楚了,如果,已经无法再走近那个人,那么,她还可以有多远滚多远。

    职场中的每个人,口袋里都暗揣着一封辞职信,拿不拿出来,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住,如果有一天撑不下去了,那也就是转念之间的事。

    辞职信递上去没多久,很快通过,不需要再面见什么总裁,能见到的,是总裁的签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见过他写的字,设计图上的端正清俊,草稿纸上的行云流水,计划书上的入木三分 . . . . . ,只是签名 . . . . . 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眼之下,很难分辨出来写的什么字,笔力劲透一气呵成,是狂草吧,都说字如其人,还真是气势压人。其实,他也是建筑专业出身,绘画书法当然是有些功底的,萧雨用手指轻轻临摹着辞职书右下角的字迹,心想,“韩骋” 这两个字,恐怕以后,连写在信上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曾经出国留学的计划被再度拾起来,猛K英语的结果还算满意,只要资金充足,一切都会很顺利。她心意已定,大哥没有反对,万分舍不得的妈妈也无可奈何最终同意她出去,可萧雨心里还是有牵挂,永远不变的亲情让她难分难舍放心不下。

    好在程雪舟及时出现,想不到,她竟然炒掉老板离开了风骋。萧雨笑她太傻,何必跟着趟浑水,雪舟笑说要做一辈子的难兄难弟,铁饭碗丢了再找个金饭碗就是了,于是,萧雨顺水推舟把她推进了林众,雪舟终于走到了心爱的人身边,而她却已离开。想想大哥说过的话,真是不无道理,如果你太爱一个人,往往这个人不爱你,如果你太在意一个人,往往这个人不把你当回事,所以,她不得不离开。

    周末的晚上,大厅里只有两个人。

    “大哥,机票订好了,下周三。”

    叶萧风靠着沙发,略做沉思,“你决定了的事,要三思后行。”

    萧雨转头看了一眼,听出了话里的别有深意,“大哥,我不能靠谁一辈子,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大哥沉了一口气,“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坚强, . . . . . 不要哭泣,没有人值得你为他流眼泪,也希望你能想明白,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萧雨心里一阵黯然,她不是想逃避,只是想试着忘记,试着回到最初的自己,如果回不去,就只能往前走。“对不起,大哥,又让你失望了。” 萧雨安静地面对窗外,暮色已深,天色变得晦暗,灯光将她的身影拉扯得清冷单薄。

    叶萧风心中一痛,“抱歉” 这个词,从来都不属于那个倔强的萧雨,自己想要爱护的这个人,到底还是受了伤害,而他无能为力。突然感到,有些事,他控制不了,有些人,也控制不了。

    既然挽留不住,只有任她天涯,只是,时间可以帮助她吗?叶萧风在内心苦笑一声,所谓时间,可以治愈过去的痛苦,不过是绝望中的谎言,在自己胸中深处,埋藏了许多年的情感,也不过是沉淀了下来,不管时光怎样流逝,依然渗透在身体的角落,纠缠不休。

    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人总会受伤的,不然怎么长大呢?” 象很久之前一样,轻轻地揉揉她的头发:“我等你,等你回来。”

    萧雨一阵鼻酸,离愁,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

    世界很大,大到只是一个转身,就离开了一个城市,离开了一个人。

    新的生活,自然结识了许多人,由陌生到认识到熟悉,只是大都没有深交,萧雨没有交友的兴趣,也缺乏交往的热情,有时候,竟然喜欢那种陌生的感觉,这样就不必和别人交心,人和人相处的简单一些,反而更轻松一些。

    她可以用疏远的态度看待身边快乐的人群,偶尔也会合群地笑闹一阵,只是很难融入进去,怎么能那么开心,那么愉快?远远看着的时候,会想起她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段时光,以为可以一直快乐下去的时光,现在回头想想,真是可笑极了,以前的她和眼前的那些人一样,不明白快乐不会始终在身边,总有一天会离去。

    没有什么可以不变,如果爱情是一种感觉,会随着时间慢慢淡薄。只是亲情却无法象水一样淡然,反而会由于时间和距离的拉长,越来越想念。

    有时,她会接到隔了半个地球的电话,一直堆积的情绪会在别来无恙的问候中倾诉出去。有时,她会给家人好友发些短信聊聊天,只言片语就会很欣慰。有时,叶萧风会突然出现在眼前,给她一个惊喜,甚至有一次是带着程雪舟一起来的,虽然总是来去匆匆,也会让她开心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总有那么一点点东西,与这些无关,它固执地沉默着,躲藏在心里深处的小小角落,不肯离开,就像颓于秋冬的枯草,总能在某一个季节蓬勃出来。

    萧雨知道,她依然怀念着一些东西,怀念着以往偶尔戏虐的笑容,怀念着昔日时而调侃的话语,怀念着曾经少见的温柔的眼神,甚至怀念着一个人独有的冷漠傲慢的姿态。这些只和一个人有关,这个人于她,就如同身边的空气,看不见,不在意,视若无物,可每一次深呼吸的时候,都会深入到肺里,那里,是离心跳最近的地方。

    有时她会突发奇想,想起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在某个特殊的日子,或者某个低落的时刻,不由自己的,写一些本不该写的东西,甚至还想发出去,发到仍然还记得清楚的邮箱里,发到仍然沉默保留着的微信里。还好,只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然后再删,终是没有发出去,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发不出去了。

    流年似水,缓缓地冲淡一切过去曾经的东西,把生活还原成再普通不过的常态。学习,考试,校园,社区,构成了生活的主线,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年代,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都事不关心。至于其它的小细节,更该是无足轻重的,偶尔划下一道痕迹,也不过是心中的一个闪念,或者唇边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