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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节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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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氏所备的节礼终于在中秋节之前送到了镇宁侯府和右丞相府。

    清安堂,金鼎香炉冒着袅袅香烟,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浮,看炉的小丫鬟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心中愈发的烦躁,各院都已经换上的冰盆,用瓜果鲜花熏香,唯有老夫人年老嗅觉不好,仍是喜欢这浓重的香味,只是苦了她了每日守着整儿香炉,热也热死了。

    老夫人靠在榻子的软垫上,身上已经换了轻纱制成的衣服,轻纱叠叠层层,又在上面用藕金线绣了吉祥的图案,透气凉快又不显得轻浮。两个小丫鬟站在身后扇着扇子,老夫人手执礼单,面上露出愉悦的笑。

    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苏嬷嬷从老夫人出嫁起就一直陪在身边,自然了解自己主子:“侯爷和夫人孝顺,老夫人这是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

    老夫人指指苏嬷嬷:“你个老促狭。”又转了话头说道:“终究是离远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苏嬷嬷正想宽解一二,两团小火球赤赤呼呼地跑进来扑进老夫人怀里,老夫人的两个心肝宝贝来了,哪里还用她再说什么了。

    “祖母,你叫我们来是什么事啊?”两人齐声问道,都扬着一张白净的小脸,玉雪可爱,戴着一模一样的足金的金项圈,项圈上缀了如意样式的金锁,金锁上还有流苏,都是一身红衣服,正似观音娘娘座下的一对儿金童玉女,老夫人是爱也爱不过来,搂着两个拿来汗巾给两人擦汗,嘴里责怪道:“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等一下风一吹就要着凉了。”

    两个人的乳母一听心又是提起来了,这两个小祖宗从母胎里带出来的身体不好,每年都是要犯一些小病的,老夫人把他们看的比眼珠子都要宝贵,出了一点小事情乳母都要担着责任。乳母听老夫人口中之言竟像是责怪之意,吓得扑通跪了下来,请罪道:“老夫人,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五少爷和五小姐。”乳母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两个小祖宗被宠爱的任性惯了,哪里会听她的话。

    “少爷小姐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要阻止他们,不然要你何用!”老夫人严厉的说道,皱着眉头盯着乳母,心中不喜,这个乳母性子也太软弱了。

    苏嬷嬷看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要处罚了,挥挥手让人给带下去打几大板子。

    阮长安面上一急,阻止道:“祖母,不关她的事,是我和姐姐要跑过来的。”

    阮长安虽也喜欢胡闹,但终究明事理,这事确实不关乳母的事。

    乳母感激地看了阮长安一眼,老夫人心里也有思量,两个人的乳母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个了,终究都是不太如意,这次安安一求情以后总该更加用心伺候了吧,便说:“既然少爷给你求情了,这次就算了吧。”

    “谢谢老夫人,谢谢少爷。”乳母朝两个人都各磕了一个头。

    阮令棠考在老夫人怀里,不耐烦地瞥了一眼,不过一个乳母,怎么没完没了的,打不打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也可以磋磨这么久。阮令棠从小被这些个乳母管来管去,一点自由也没有,心里是着实不喜欢这些乳母,所以也不愿意为她求情。

    “祖母,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啊?”阮令棠扭着身子问道。

    “你父亲母亲送来了中秋节礼,看看他们给你们带的东西。”老夫人慈爱地说道,两个孩子父母不在身边总是委屈的,摸摸阮令棠的小脸蛋,心中更加怜惜。

    阮长安和阮令棠对父母的记忆都不深,虽有孺慕之情,但从小都没受什么委屈,也说不上多思念,但难免有好奇感,所以节礼和书信就成了他们了解的渠道。

    阮长安和阮令棠都扑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阮问言和程氏关心子女喜欢送笔墨纸砚、滋养食物或是保平安的物件,但两个人难免是小孩子心性,也只刚刚接触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所以喜欢的都是一些玩具,反倒是阮令梨想出来的稀奇古怪的玩具获得了两个人的喜欢。

    “姐姐的东西呢?”阮长安兴奋地问道。丫鬟们听了捧出贴有阮令梨标签的盒子。

    阮令梨见自己的两个弟妹孤单单的在望京城,害怕他们胡思乱想以为父母不爱他们,这小孩子的念头一旦出现了问题就很难改正了,这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她总是想要多疼爱他们几分,让他们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这些个玩具也都是她想出来拉近两边的关系的,不仅好玩还开动两个人的脑筋,这对他们以后都是有好处的。

    阮长安看盒子中有有两副木板拼图和两座水风车,应该是他和姐姐两个人的,这数量刚好一人一份。

    阮令棠看着弟弟欣喜的表情,心中有些不自在,她虽然喜欢这些玩具,但却对送来这些玩具的人不喜。这其中原因都是一件件小事积累起来的,这家中她有祖母的喜欢,又是侯爷的女儿,身份自然高贵,即使三房向来傲气的阮令凰对上她都讨不了好。但偏偏外祖父和祖父他们嘴里念叨的却是她的名字,她心中就有了妒忌,如果是长宁哥哥也就算了,她凭什么啊!

    她从小就是众星拱月,却偏偏不是祖父和外祖父心中最疼爱的孙女和外孙女,这念头就出现了偏差,偏偏一直教导她的老夫人也对阮令梨有些不喜,就更加看不出她想法的错误。

    这姐妹本事应该守望相助的人,却是造化弄人,也不知道以后会出现什么矛盾?这又是一庄公案了。

    老侯爷收到消息说安州来了人,正从书房过来,正好就看到了两个人正在看玩具,叮嘱了一句:“不许玩物丧志!你们哥哥和姐姐在你们这般的年纪都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了。”说道学习这事,老侯爷也有些头疼,这对龙凤胎是他们阮家的福瑞,却偏偏天资不高还不努力,就是老妻惯的,想到此处心里暗暗埋怨。令棠一个女孩子家也就算了,长安定不能让妻子教坏了,还是把长安挪过来跟他住吧,不然早晚变成纨绔子弟。

    阮长安和阮令棠都有些害怕严肃的老侯爷,小小地应了一声:“好。”

    两姐弟虽是同样的表示,心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阮长安虽脸耷拉了下来但心里却是涌起几分骄傲,他早就听说哥哥姐姐的丰功伟绩,长宁哥哥总是拿国子监的第一,上次有人还羡慕地对他说‘阮长宁是你哥哥啊,你哥哥真厉害。’,令梨姐姐还是洛水先生的徒弟,谁不羡慕他。

    阮令棠低垂着脸,在心里嘟囔着又是她,她读书好难道全天下的人就读书好吗,心里有些不服气,一个女孩子会读书有什么用反正也不能加官进爵,祖母都说过她长得那么漂亮读书不好也会有锦绣前程的,对阮令梨的怨气却是更重了。

    至此阮令棠愈发的不爱学习,也不知是为了赌气还是真的天资不好。

    老夫人一看两个孩子低沉的表情,呵斥老侯爷:“说什么呢,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哪有这么比的。他们都还是玩闹的年纪,哪家这么小就开始学习的。你这是揠苗助长!”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对系孙严格要求的,谁不好好学习都是要挨板子的,只是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对那些前程也不看重了,更何况有镇宁侯府的招牌在他们哪里需要这般努力,富贵前程都是跑不了的。

    两个人老夫老妻了,老侯爷懒得跟老夫人计较,说:“他们的书信呢?”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老侯爷一封封地看过来,兴慰地点点头,儿子在官场上一切顺利,孙子读书也愈发精进。正好下一封抽出了阮令梨写的书信,不由开怀大笑:“皎皎他们当真是快活。”原来阮令梨在信中交代了他们一家去东湖游玩的事情,诙谐有趣又极具画面感,东湖的美丽景色扑面而来。

    “皎皎的写作能力又精进了,文笔流畅文风清丽,越来越有自己的风格了。这一手字一看就是深得问言和洛水先生的真传,一看就是认真练过的。”老侯爷说完点点头,这般聪颖争气的孙女他如何会不喜欢。虽然以后镇宁侯府的名声和荣耀是要靠孙子们得来的,但心中却莫名对这个孙女抱了期待。

    老夫人从老侯爷的手中拿过书信一看,虽是心里对这个孙女有些不对付,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文章写得好,心思也透彻。可这世上的女人心思越透彻也就越不容易得到幸福,还是糊涂些好,这也是为什么她不阻止阮令棠不认真学习的行为。

    右丞相府发生的情形也差不多,程缺这个正经科举出来的人只会更加喜欢有天赋又努力的孩子,同事又觉得自己府里的孩子努力还不够,所以就顺便拿了阮令梨的书信去敲打了他的两个长房嫡孙。这话好像是:连个丫头都比不过,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这写字写字不行,写文章写文章不行,你们以后如何参加科举!

    程子清和程子澄两个已经十几岁的人,被说得脸上无关又心中羞愧,大表妹却是比他们争气,两个人哭咧咧地回去写字读书了,总不能连个女孩子都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