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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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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鼓传花,鼓停花落,这花到谁手中就要表演一番才艺,或作诗作画,或弹琴唱歌,这在大家面前表演最看得出处事大不大方。

    这种场合阮令梨和孟仪都不能占着年龄小不参加,一个洛水先生的徒弟一个巡抚之女,这学习资源都是不缺的,才艺好不好尚在其次可有没有胆量却是能说道的了,且这事是孟夫人提议的,不参加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

    所以阮令梨和孟仪这两个小姑娘也混在一群适婚少女当中,显眼的很。

    击鼓的丫头都是都是做惯了这些事的,得了孟夫人的暗示,稍稍传几遍就知道了规律,很快这花就落到了陈小姐手上。

    这陈小姐在家中行二,闺名一个婉字,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平时最是温柔贤淑的一个人。陈婉见花落到了自己怀里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说:“我见花园中景致甚好,不作一画实在可惜了。”

    笔墨纸砚颜料都是已经准备好的了,丫鬟们眼色也有,见陈婉如此说立马铺好纸张,站在一边伺候。

    布政使家的小姐,亦是姓陈,陈嫣提议道:“我们不如再来一个弹琴的额,好给陈小姐作伴。”

    这提议好,众人都应允了,这花就落到了阮令梨怀中。

    阮令梨拿着花起身,笑说:“那我就献丑了。”

    这琴画相和,也是相得映彰,这窃窃交谈的声音也停止了,大家专注地看着这二人。

    阮令梨学琴时言初便说过,心境比技法更重要,你绝不能弹着高山流水心里却想着叫花鸡,因此阮令梨这气势是十足的,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能看出不同来,端的是行云流水。她的琴是根据身高定制的,孟府里拿出的琴虽也不是普通货色但也不能与她的琴相比,阮令梨听这音色有几分晦涩眉头一蹙很快又松开了,顷刻间一曲春江花月夜便倾泻而出,与今日情景正是相合。

    阮令梨一个收尾琴声停止,陈婉也落下了最后一笔。

    掌声响起来,阮令梨点头致意表示谢意,她几分几两还是知道的,技法说不上多好但唬人还是可以的。

    琴棋书画四艺中她最差的是琴,最好的当然是书画,书当然与她的用心有关,而画却是她在现代时便学过。她一看陈婉的画作就知道她是认真研究过的,她画的刚好是宴乐之景,色彩是用的极好的,但构图就差了几分,团团簇簇的少了留白,这味道就不够了,但在闺阁中也是极拿的出手了。

    孟夫人在心里点点头,这般与儿子也有共同语言了,且看她刚才也是毫无扭捏之态,心中满意,首先赞道:“陈小姐这画是极好的,我看了心中便喜欢。”

    陈婉盈盈拜谢,谦虚道:“夫人过奖了,您若是喜欢这画便送与您了,也好全了今日您的邀请之情。”

    孟夫人再看她脸上毫无骄傲之情,沉得住气,心中更是满意几分,心想这个媳妇是跑不掉了,待她自然更亲切。

    这彩头自是落到了陈婉手中,其他小姐嫉妒的眼光落到陈婉身上刺眼的很,陈婉端的是八风不动,挺直的腰板像株翠竹。

    陈夫人见孟夫人与自己言谈恳切,这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喜爱,再一想今日宴会的目的,哪里会不知道孟夫人想要结亲的意思,心中满意,这门亲事是好的,但女方这边自古以来都要矜持一些的,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家婉儿平时在家中最是贤惠,我心中是极舍不得她出阁的但我也知道留不住,只盼望着她能找户好人家。”

    孟夫人搭腔:“好女儿自然是不缺好人家求取的,我就很喜欢你家婉姑娘。”孟夫人这话已经说的直白了,陈夫人终于笑出了声,这门亲事怕是跑不掉了。

    程氏在旁边看着,心中羡慕,她是帮不了阮长宁相看媳妇了,这公主媳妇她还要行拜见之礼,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阮长宁和阮令梨的谋划只有阮问言知道一二,程氏却是一概不知的,却不是怕程氏拖后腿,而是怕她白高兴一场。

    参加完孟夫人的赏花宴,阮令梨也只不过在家里住了一晚就回到山上了。

    山里昨天下了小雨,空山新雨后,浓烈的草木味在空气中游荡,让人心神一荡,阮令梨让子归拉开车窗,让空气更加流通一些。玉苍山草木繁盛,绿意浓重,各种层次的绿色相互交叠相错,让人看了心情都会跟着更好几分。

    车马驶入迦南书院门口,远远地就看到门口跪了一人,暮晚惊呼:“是那个郎君!”也就是说他又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真是有毅力。

    “小姐,他身形欲坠,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没想到子归话还没说完,宁嘉言就倒了下去。

    这种事情阮令梨本不用管的,但她借住迦南学院许久,终归有一两分香火之情,这人竟然跪晕在了书院门口,怕是于书院名声不好。她看到了便救一救吧,他总不能是赖上她吧。

    “去救人吧。”阮令梨吩咐道。驾马的车夫得令赶紧跑去背起宁嘉言,发现他身体滚烫,怕是高烧,这可是会死人的病啊,心中有几分晦气。

    书院的门房一直都躲在暗处观察宁嘉言,就怕他出个什么意外给书院惹上麻烦,见他晕倒了心中一吓,匆忙赶去告诉院长。

    阮令梨带了个男人回来,言初当然知道,更何况她动静还不小。

    她一摸宁嘉言的额头就有些心惊肉跳,这样高的温度怕是会死人,更何况在古代也没有抗生素,情况只会更加危急。这人都救回来了就没有让他死的道理,她脑子告诉的运转,知道酒精可以降温,一面让人准备蒸馏的器具,一面让人把大夫赶紧找来。

    “打井水来一直给他擦身。”阮令梨冷静地吩咐,井水冰凉也能起一点效果。

    她转身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迦南书院这里请了住院的大夫,就是怕学生有个头疼脑热耽误了治疗的时机,一出门便看到了言初和大夫一同过来。

    大夫进屋去看病人,阮令梨只能在院子当中解释事情的经过。

    小徒弟发善心,言初也不好说她什么,只是嘱咐:“下次做事不可鲁莽,他能跪个三天三夜说来也是狠心的人,说不准就是算准了时间才晕倒呢,需要你烂好心。”阮令梨的脑袋被戳了几下,也不敢反驳,知道是自己做事鲁莽了。

    她摇着言初的袖子:“师父,这人我都已经救回来了,也不能再把他扔出吧。”

    “这次就算了。”

    听大夫之言,这病情甚是凶险,要吃了药发过汗之后才能知道后事。阮令梨挠挠脑袋,她心中倒是没有后悔,毕竟是人命一条。看他穿着应该也是贫穷子弟,贫穷子弟想要出头更是艰难,如此做派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个机会,她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了,她亦有人相助如今只是帮帮一个比她弱小的人罢来了。

    前边已经说了酒精可以降温,阮令梨就开始着手准备蒸馏,她那坛粮食酒还没有酿好,但酒窖里还有其他的酒。蒸馏是根据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将酒提纯出来,当然不可能达到现代那样纯熟的工艺,但已经比古代的酒度数要高了,经过反复提纯,肉眼可见的酒的颜色越来越澄净,她拿来筷子点一点放入嘴中,辛辣刺喉,正是她熟悉的味道。

    “用这个去给他擦身。”阮令梨将手中的酒交给暮晚。暮晚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阮令梨这几年在她们心中威信越来越高,她自然听话去做事。

    这瓶蒸馏出来的酒是拿来治病的,她本来是打算自己酿的酒好了再进行这蒸馏的,不过如今因为救人的事提前了,也就没有当初期待的心情,干脆再蒸馏一壶口感好的拿去孝敬给言初。

    这一折腾就到了晚上,阮令梨让厨房准备了几个小菜,酥盐炸排骨、凉拌三丝,白灼虾,炝火腿以及重头戏——白酒,还特意拿出了翡翠杯,跑去讨好言初了。

    “师父~我给准备了好东西。”

    “什么?”言初一见阮令梨明显讨好的神情,心里早已经不生气了。

    阮令梨一听到言初的问话,像是得了特赦令,积极将壶中之酒倒入倒入翡翠杯,透明澄澈的液体在空中流泻出好看的弧度,没入酒杯打着圈,空气中散发出浓烈的酒香,衬着着翡翠色更加冷冽。

    “这倒是好东西。”言初爱酒,如今看到这杯中之物怎么会不欢喜,赞赏地看了阮令梨一眼。端起来喝了一口,没想到口感醇厚,激烈刺喉,实在是畅快之极。

    阮令梨见言初喜欢,心中骄傲:“那您给取个名字。”

    言初晃晃酒杯,说:“清酒吧,大俗大雅。”

    阮令梨一哽,没有反驳,这名字确实挺适合的,她也没必要因为跟某个国家酒的名字装了就不采用。

    言初难得喝道这么猛烈的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名士喝醉酒也耍酒疯,只是耍的比较高级。他写草书,拿起笔就在墙上挥笔而就,阮令梨阻止都不能,写完就倒头大睡。

    阮令梨以前还不信言初最好的草书,毕竟平时看起来最是方端冷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写草书的人,今晚终于彻底颠覆了她的想象,果然闷骚骚起来更厉害。

    据后世记载,言初今晚所写的《饮酒贴》乃他书法之巅峰。

    叫来小厮伺候倒在地上的言初,阮令梨终于可以从震惊中出来好好看看墙上的《饮酒帖》,字是一个都认不清的,但笔锋之流畅之潇洒实在是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