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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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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在不分家,虽然阮问言继承了镇宁侯的爵位,但老侯爷的另两个儿子仍是住在府中。

    三位老爷在朝中都有官职,大老爷阮问音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考了科举,是当年的传胪,在翰林院熬过资历后现在在礼部任郎中一职;二老爷既是阮问言,本身就是镇宁侯,又的皇上赏识在任大理寺卿一职;三老爷阮问辞读书不行但在武学上颇有天赋,在禁军中担任金吾卫一职。

    相比那些败落人家,镇宁侯府实在称得上欣欣向荣,这其中原因当然是子孙争气。

    晚间阮问言从大理寺回来,面如凉玉,俊美星目像是天上的谪仙了,可身上带出的些许血气又让人胆寒,即使是一直跟在阮问言身边伺候的小厮砚池也是心头颤了颤,侯爷定是又审问犯人了。知道阮问言喜洁,请示道:“侯爷,准备热水吗?”

    阮问言点点头,靠在太师椅头疼地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这次的竟然是个硬骨头,十二道刑罚都用下来了竟然吭都不吭,看来从他嘴里是撬不出什么东西了。

    这次案子看来是不好办呐。

    阮问言沐浴完毕,才看到了桌上的字帖,拿起朱砂笔批改,看到每日的红圈渐多,心头一松,心中翻滚的血气压下去了几分。

    看自鸣钟上时间还未到阮阮阮令梨休息的时候,抄起字帖要去锦瑟院,砚池听了赶紧跟上去,在前头挑灯。

    守门的婆子远远看到侯爷的书童砚池打着灯笼在前头,后面还隐隐约约跟着人,便知是侯爷,高声喊道:“侯爷来了。”

    程氏听到婆子的叫唤,心中纳闷,不是早前传了信过来说今晚宿在书房了吗,怎么又过来了。心中正想着,阮问言已经进到屋内了,挥退了上前来伺候的丫头,由程氏帮着褪下大氅,问道:“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皎皎。”

    皎皎是阮令梨的小字。

    阮问言眉目长得极好,一双桃花目情意绵绵,笑着看着程氏,程氏就羞红了脸,他们是少年夫妻,旁边又没有小妾通房自然感情极好。程氏赶紧推了他一下,催促道:“赶紧去吧,不然等下皎皎该睡下了。”

    此时阮令梨散了头发坐在床上,她不喜欢丫鬟睡在床脚守夜,丫鬟们都待在外间,珠串的门帘阻拦了视线,此时她正在床上锻炼,听到外面的响动,问了一声:“怎么了?”

    还没听到回答,就已经看见阮问言掀开帘子进来了,惊喜地喊道:“爹爹!”

    “皎皎。”阮问言笑的如春风般温柔,一旁的丫鬟都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心中想着侯爷长的真好看。阮令梨又不是真的是小孩子,自然注意到了小丫头们的异状,倒不是很在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爹爹长得这般好看。

    阮问言坐到床边,抱起皎皎,小小的人儿抱在怀中,阮问言的心都被软化了。

    “皎皎的字是写的越来越好了。”阮问言指着字帖上的红圈里说道:“不过力道终究有些弱了,转折钩笔都显得软意,你如今年纪还小,不着急。”

    “那爹爹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强我的笔劲啊?”

    阮问言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不伤骨头的方法:“从明天开始你在手腕上绑一个小米袋,写半刻钟便休息半刻钟,不得贪多。”

    第二日醒来,小丫鬟回禀说地上的雪又厚了几寸,雪地难行,老夫人免了她们的请安。

    子归捧过用暖炉熏过的衣服伺候阮令梨穿上,暮晚捧过细盐,阮令梨拿着一把细软的小刷子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刷着,又接过温水漱了口,清舟则是绞了毛巾为她擦脸,端过风吟冲泡的花露水润喉。

    “小姐,刚才砚池送东西来了。”子归说道。

    阮令梨睁开眼见铜镜里暮晚已经给她梳好了发,她头发还稀疏,只能梳成两股小辫子,也佩戴不了什么珠钗,便指了一串绿松石的珠链。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子归听了立马去捧来一匣子,里面有一刀细软如雪的纸,几只精巧的狼毫毛笔,还有一锭墨。阮令梨虽不知它们价值几何,但爹爹给的东西定是好的,便让人放好,她现在练字费纸又费笔,用这些好纸好笔太过于糟蹋了。

    清舟手工不错,昨晚便连夜赶出了各个重量的小米袋。吃过早饭,阮令梨便来到自己的小书桌开始练字。默默呼出一口气,将心中杂念排除,绑上米袋,照着字帖便开始执笔练字。

    在屋中宅了几日,天气终于开始放晴,地上的雪开始消融。

    程氏便领着阮令梨前往清安堂请安。

    清安堂是老夫人与老侯爷的的住所。

    老夫人苏氏来自江南豪族苏家,苏家善礼,是赫赫有名的礼仪世家,本朝建朝初期宫内的诸多宫规宫律还是苏家主持设立的,且苏家有一条规矩——男子不涉朝堂,女子不入宫为妃,这条规矩更是为苏家赢得了天下不慕富贵的清正美誉,是苏家的立世之本。

    老夫人一生顺遂,在家为父所宠,嫁人又被夫君敬重,只是年轻时子嗣有所困难。阮家先祖认为家族和睦才是兴家之要,妾室是祸乱根本,所以定下了规矩:男儿三十正妻无子嗣才可纳妾。镇宁老侯爷娶妻时已经二十五岁,两人成亲五载尚未有孩子,才在老夫人允许的情况下纳了一房好生养的妾室。谁知巧合的是妾室刚宣布有孕,老夫人便立即怀上了孩子,有时候真是不得不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人生幸福美满也使得老夫人愈发的慈祥和善,又保养得宜,更像是观音娘娘一般。

    落轿,程氏抱着阮令梨下轿,便有殷勤地小丫鬟迎了上来,问候道:“二夫人好。”

    “母亲可已经起来了?”

    “老夫人起来了,正在堂屋等着呢。”

    程氏听了,放下阮令梨,给她理了理衣服领子,牵着她的手进去。

    “母亲安好。”程氏问候道,将脱下的斗篷交给一旁的小丫鬟。

    “祖母安好。”阮令梨亦上前问好,小小年纪礼仪却已经像模像样。

    如此乖巧懂事应该极讨人喜欢的,但老夫人心中却难以浮起疼爱之情,但毕竟是嫡亲孙女也不可能说冷言冷语地对待。要问原因也是简单,她觉得这孩子的眼睛太静了,就像是一潭深渊冷静自持,实在不像是一个稚童的眼神,她心中竟觉得有些可怖。

    当然几十年的涵养功夫早已经修炼到家,自然别人都看不出她眼里的不亲近,她也不愿多生事故,只是当做一般小辈对待。叫人端来了奶酪酥和各色点心让阮令梨吃。

    她们是来的最早请安的,接二连三的另两房的人也来。大老爷阮问音娶妻安氏,安氏是他老师的女儿,安氏出生书香门第人很是文雅,说话轻声细语的,也并不争强好胜,生有两子一女,长子阮长堤、次子阮长城、幼女阮令雨。

    三老爷阮问辞娶妻杨氏,杨氏是威武大将军的女儿,杨氏因出生武将之家为人最是开朗活泼,喜欢热闹,一双巧嘴灿如莲花,也是最讨老夫人喜欢的儿媳妇,她生有两女一子,长女阮令凤,次女阮令凰,幼子阮长思。

    老侯爷实在是个好父亲了,给每个儿子娶亲都是尽心尽力的。阮问音走的是翰林院晋升之路,安氏家事虽不显,但其父是当世有名的学者,于阮问音名声有帮助,所以也同意了。阮问言这门亲事自然是千挑万选的,丞相岳父自然不必说会得到多少帮助。阮问辞走的是武官的道路,所以给他求娶的是威武大将军的女儿。

    大人们在一旁说话,两个小孩也在一旁窃窃私语。几房的孩子除了阮令梨和阮长思都是上学的年纪。国子监要通过考试才能上,府里也只有阮长堤和阮长宁有这个本事。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在上家学,反正都是兄弟姐妹,男女并不分开,一样的老师在教。

    在学习方面,老侯爷尤其重视,并不轻视女孩,所以镇宁侯府的姑娘走出去就是别的姑娘更加自信。

    阮长思才是五岁的年纪,白胖可爱,一张肥脸肉嘟嘟的,倒与这文雅的名字不相称,吃完嘴中的点心,对着阮阮令梨劝道:“皎皎,你多吃一点,我外祖母说了,像我这般才是福气。”

    阮令梨听了莞尔一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点心。清安堂的点心太过甜腻,她并不喜欢吃。

    大人们则是聊着家常,年关临近,望京城里又多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儿,还有新来的凤春班听说戏唱的不错,又有哪几家发生了什么趣闻趣事。

    在清安堂坐了稍稍一刻钟,又伺候老夫人用过早膳后,程氏便率先告辞了,她掌管着镇宁侯府大大小小的家务事,所以也没有人说什么。

    前头便说了年关临近,一年到底最重要的节日便是春节了,各色各物都要准备起来到时候才不至于慌乱,小户人家尚且忙忙碌碌,更何况镇宁侯府这么大的家族。

    程氏忙乱的很,阮令梨自然不会去裹乱。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练字逗弄小丫鬟,怡然自得。

    练字练了一刻钟,阮令梨便放下了笔,揉着手腕,走到窗边看看窗外的绿植,或是盯着水缸里的游鱼。锦瑟院的正屋前有个古朴的大水缸,里面养了小金鱼和睡莲,只不过冬天睡莲都枯萎了。阮令梨以前听说过观察游鱼运动的轨迹可以让眼睛明目,更清澈透亮。

    不过程氏嫌院子里太冷了,不让阮令梨出去,让人给她在屋子里摆了一个白瓷缸,养了好几条漂亮的小鲤鱼和青绿的水草。白瓷缸比她高许多,她便让人拿来凳子,自己站在上面看,并不让人抱。

    阮令梨看了有一会儿,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少年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些许风雪之气,也不靠近阮令梨,站在熏笼旁烘暖了身子,才过来抱阮令梨,好奇地问道:“小鱼有这么好看吗?”

    阮令梨点头:“好看啊。”想到今日少年回来的时间比平时早了许多,问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国子监开始放年假了,先生便让我们提前回来了。”

    “那哥哥是不是就可以带我出去玩了。”阮令梨开心地拍手,想起前些日子哥哥允诺的事情。

    阮长宁自然没有忘记:“明日便带你去。”

    阮令梨高兴地点头,又想平日里哥哥看书也是极费眼的,便说道:“哥哥,你也跟我一起观察游鱼的轨迹。你平日里肯定是一直盯着书的,你要让眼睛动一动,这样眼睛才能活。”阮令梨说着,还示范的转动着眼珠子。

    阮长宁看阮令梨搞怪的样子,笑出了声,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脸蛋说:“好。”

    阮长宁一开始只以为只是阮令梨稀奇古怪的想法,可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确实松乏了许多,便想着也让人去置一鱼缸。

    皎皎总是有些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