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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困局之斗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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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壮士困局束,不如弃之完。

    最后,还是秦锋率先反应过来,翻身而起,只是面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秦桑榆自从看到金五娘的眼神后就控制不住的面色绯红,腿上没了颗沉甸甸的脑袋,身子忙往后一缩,心中忍不住哀嚎:天哪,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明路和流云也反应过来,当即气汹汹地对外道:“看什么看呢!”

    秦桑榆简直想一头撞死,这两人是来捣乱的吗?这话怎么听怎么欲盖弥彰。

    “我们只是路过,你们,你们继续,”那几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干声笑道。一溜烟儿进了屋。

    “秦、桑、榆!你做什么?!”秦锋黑沉着脸转过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秦桑榆简直不敢和他如电的眼神接触。只得吞了吞唾沫,结结巴巴道:“我,我那会儿不是担心你来着嘛?那个,我本来是想拉住你的袖子的,谁叫你突然往后退。。。”见秦锋周身山雨欲来的狂暴之气又往上窜起来几分,忙赔笑道:“刚才那两个人定是米行和药房的掌柜了,我,我过去看看,哦,还有,这个还你。”秦桑榆站起身,灵猫一般绕过他的身侧,跳下马车,然后将手中的蓝绸之物塞进秦锋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酒楼。

    秦锋黑着脸捏紧了腰带,今天是他最倒霉的日子,没有之一!要不是他想着她在信中说与国公府的嫡女结了梁子,怕她半途出什么不测,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来接她,现在想来,果真是。。。自作自受。。。与她一路,总要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状况。飞快地将袍子一束,沉着脸走进了酒楼,希望真的用不到他吧。

    秦桑榆打一进了酒楼,便见几个围成一桌儿的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方才的那两人看她的神色倒是不诧异,只是有几分不自然,想来金五娘已与他们通了始末。该死的误会,秦桑榆捏了捏拳,压下了胸中的闷气,形若无事的走到桌边坐下。却发现众人的表情又有些微妙了起来,果然,事故的男主角也走了过来,坐到了她旁边。

    “两位想必就是溫西米行和康济堂的掌柜了吧?”秦桑榆努力扯出一抹自然的笑容。见两人点头,又道:“小女子秦桑榆,这是我的兄长,梧州知州秦怀远之嫡子。”这个朝代还是同古代一样,重嫡庶之分,她只管抬出秦锋的身份,至于她么,模糊其词一下也无伤大雅,反正她又没有表明什么,他们把她想做嫡女也怪不得她。

    然而,似是刚才那一幕冲击力太大,几人看看她,又看看秦锋,一脸的不相信。秦桑榆额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僵硬地转过头,向秦锋微微一笑:“兄长不妨把父亲交予你的印信给他们看看。”

    但见秦锋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核桃大的印玺来,放在了桌上。这个朝代本就比较开明,公事繁重,忙不过来的时候,身无官位的官家直系子弟为有官阶的父兄跑几趟,办些事,也并不罕见。桌边的几人狐疑地捧过印玺,轮流传看了一番,这才稍稍正色。

    “几位也已经看了信,知晓其中厉害。我不说恐怕几位心中也清楚,刘不留素来奸猾,恐怕早已以向朝廷传信请示为由出了温州城,就算温州缓了过来,也是百废待兴,他也讨不着什么好,恐怕巴不得一个不留。再说温州距祁都说远不算太远,说近却也绝对算不得近,中间又隔了几层关系,赈济能否及时到达,到了温州还剩多少,实在是个问题。所以眼巴巴望着朝廷是不现实的,我们只能靠自己,只有整个温州团结起来,众志成城,和衷共济,才能拼出一条活路来。”秦桑榆神色严肃,淡淡的环视四人,语气里颇含着几分不怒自威。“覆巢之下无完卵几位应该懂得吧?现在温州城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想几位应该知道城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十几门大炮的炮口正对着温州城呢,一旦疫情失控,可想而知,城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命,死了都得化作飞灰。人都死了,把钱留着在地府花么?而且,好像成了灰连地府都入不得吧?”言罢,秦桑榆森然一笑。正是夜幕降临,店里又没有点灯,昏暗中,秦桑榆这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硬是把恐怖的氛围渲染了个十成十。

    围座的几人,包括一开始就怀有蔑视的方钱玉,彻底收了心思。

    “在下康济堂掌柜江一白,不知秦姑娘将我和李掌柜叫来是有什么办法?”留着山羊胡,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沉思片刻,开口道。“实不相瞒,康济堂虽然势单力薄,却不想枉了悬壶济世的医家之道,正有救济之意。”

    秦桑榆闻言心中一跳,江一白。。。此人她倒是不认得,但前世她入宫后京城开了家仁和堂,混的是风生水起,掌柜江一青。这二人名字的关联如此紧密,不知是何关系。秦桑榆迅速掩下心思,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之所以找上两位,是因为二位都是各自行业的中流之柱,我希望二位能发动城中的其他米行和药房,平抑物价。同时对没有能力承担这些的平民进行救济。江掌柜,首先,您派人统计,把已感染的人集中起来,画地为牢,进行隔离看管。对已死亡的病患者,泼上酒,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进行集中焚烧。将焚烧的残留物和病人使用过的东西进行处理掩埋。另外,温州城并不是很大,可以挨家挨户的进行防疫宣传指导,并发放艾蒿驱赶蚊虫,用以防疫。”

    见几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秦桑榆默了默,她知道古代其实有许多治疗瘟疫的法子,但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特效药方。譬如,古代就有安宫牛黄丸、至宝丹、紫雪丹,在现代都仍然在临床使用,称为治疗瘟疫的三宝。而这里,连药材都有许多不同的。

    “你们一般治疗瘟疫的药方是什么?”秦桑榆看向江一白。

    “瘟疫的救治药方甚少,本来先帝在位时就对民间药方进行采集,并看管得紧,也严禁宫廷秘药药方外传,而自太医院的御药阁失火后,民间就只剩下一味“逼瘟丸”了,但需要的药材也甚是繁杂,”江一白面露难色,“这逼瘟丸需广陵零香8两,小陵零香8广陵零香8两,小陵零香8两,苍术8两,茅香8两,藿香8两,香附子4两,□□子4两,川芎4两,藁本4两,细辛2两,白芷2两,甘松2两,防风2两,远志2两,檀香1两,沉香1两,降真香1两,樟脑1两,乳香1两,辰砂1两,焰消1两,安息香1两,鬼箭草1两,大皂角24个。上为细末,水和为丸,任意大小,黄丹为衣。而奇效之药,且不说药方存在宫廷,药材也必是名贵,实在。。。哎,就算温州所有的药方集结起来也不一定能救治全部的病疫患者,况且上哪里找那么多制药之人呢?”

    秦桑榆一听,心知这是《鲁府禁方》中的逼瘟丹,便浅浅一笑,“小女子不才,却也拜得名师,苦心钻研,颇懂些医理。我再为你开两个处方,不说有十全大把握,但非常时期,大可一试。”便让方钱玉拿过纸笔,闭目回忆。

    她写的不外乎两种,《青囊密传》中的一味逼瘟丹和华佗发现的民间通用疗法。《青囊密传》中的逼瘟丹所用药材不过生苍术6两,大黄4两,白芷4两,青蒿4两,红枣(焙干)6两。研末服食。而华佗发现的便是用青嫩茵陈蒿草治疗流行性“黄胆病”的疗法,后来民间流传“三月青蒿能治病,五月六月当柴烧”。才有了现代研究从新鲜青蒿中分离出青蒿素成为一个治疗疟疾的新药。前者考虑到了成本问题,后者在民间也可普遍推行,普通百姓也可凭此自救。除非是这个朝代的人体质特殊,否则不可能没有效果。

    见江一白震惊之余又有些犹豫,秦桑榆一笑,“如果朝廷追查,我一力承担便是,反正我写的方子也是师父传授和从古籍中获得的,朝廷没有理由降罪。”

    江一白不由得老脸一红,低下头去仔细看方子,神色却是渐渐严肃起来,惊叹连连,忍不住道:“不知秦姑娘师承何门?”

    这个朝代江湖风气还是很重的,不论武道医途都是门派林立。行走江湖,悬壶济世少不得要讲究个师承门派。据她所知,杏林之中,百草堂便是最大的派系,许多药房都是从中分化,分散各地,自立门户的。这样一来,她就尴尬了。。。

    “师父闲云野鹤,也是见我投缘才收我为徒,教了我几年。他身份背景,如今人在何方我也是一概不知的。”秦桑榆眼睫低垂,露出几许怅惘的神色来。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多问,只是这两张处方实在是福泽万民,秦姑娘功德无量啊。。。”江一白捋着胡须,干笑两声道,神情颇有些遗憾。

    秦桑榆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莞尔道:“我既将方子给了你,自是断没有收回之理,虽然我信你为人,但是少不得还是要提醒一句,这方子既是福泽万民,总不该一家独占了才是。”

    江一白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转头却见李守财正捻着几根老鼠须在一旁伸着脖子偷看他手中的方子,忙两下叠好往怀里一藏,“又不是没你的药,看什么看?”

    李守财呵呵干笑了两声,“今日既只有你我二人被请致词,好歹也让我得个先机不是?难道也巴望着几口大锅?”

    “李掌柜,”秦桑榆笑吟吟地看向他,“至于您,首要便是发动米行平抑粮价,另外,更有连饭都吃不上的,便劳您破财,定点舍粥了。”

    李守财眼珠一转,应了下来。

    “今日劳烦二位了,明日一早还请快些布置,迟则生变。”秦桑榆松了口气,对二人一拱手。又道:“另外,青蒿的煎煮讲究火候与用量,江掌柜若是安排妥当,知会我一声便是,我会亲自为温州百姓演示。”

    几人这才各怀心思的,借着夜色离去。

    秦桑榆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色,不由得苦笑,明天是怎样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