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小说网 > 重来回首丹青旧 > 第10章 自成龙凤

第10章 自成龙凤

欲望小说网 www.yuxs.net,最快更新重来回首丹青旧 !

    竹也多年管风月,凤兮几夜宿云烟。

    林间有客吹箫去,竹化成龙凤入天。

    落霞峰桃花林

    子虚双掌合十,圆目半睁,对一横卧于树上,手执酒壶,醉醺醺的白须长者躬身俯首道:“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

    天机子仰头一口饮尽壶中酒,将酒壶往空中随意一抛。一声沉闷的脆响,酒花四溅。“这世上有你不明白的事情?”

    “徒儿从未见一人命格如此奇诡,纵使我竭尽全力也只能算得她十年命格。”子虚眉头微皱,似乎久为所困。

    “当初为师劝你和我一□□行逍遥纵横之道,你偏偏入院为僧,要学个那个什么修身怀世之道。也罢,也罢,你可观过那女子命相?”子虚看了他一眼,似叹非叹,折下一枝桃花,醉眼迷离道。

    子虚猛然抬头,“师父如何知道那人是名女子?”

    天机子摆弄桃花的手一僵,随后捋须笑道:“为师虽修的是逍遥道,这么多年却也难改掐指算算的习惯。”

    子虚垂首,“徒儿观她应是凤鸣九霄之相,相成之时却又红星不落,贪狼伴月,似有,兵祸。”

    天机子仰头一笑,手中又凭多出了一只酒壶,喝了一口酒,“竹也多年管风月,凤兮几夜宿云烟。林间有客吹箫去,竹化成龙凤入天。此女,命中龙凤双生。”再抬头时,人已纵身消失在了桃林深处。

    自成龙凤!子虚蓦然抬头,面带上了少见的惊骇。怎么可能?!那岂不是。。。

    “你凡心太重,须知人间苦难,一切自有其存在之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万世和平也并非绝对好事。你且谨记,天意不可违,天机不可泄露。。。”带有醉意的声音又徐徐在桃林回响。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只是处处顺遂天意,何容心焉?

    “生灵涂炭,也不管吗?”子虚颓然喃喃,长叹一声,转身离去。茶褐色的僧袍掠过萋萋青草,沾染上了晨露的缕缕湿气。

    桑下居

    “你恢复得倒挺快,都能提前下地了。”推门入室,便见白衣男子负手立于窗前,身姿挺如青松。秦桑榆黛眉微挑,放下竹篮道。

    心中却不免忧虑,现在柳杏雨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她有所隐瞒,封祁煜在还好,不仅自身实力高深莫测,身边还跟了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就算柳杏雨动用家族的力量来暗杀她,她这里还有个皇帝罩着。但若是封祁煜病愈离开,柳杏雨随便一封书信就可以解决了她。

    这话落在不知她心事的封祁煜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怎么?你想赶我走?”封祁煜转过身来,剑眉微挑,嘴角微微上扬,缓缓道出让秦桑榆惊骇欲绝的两个字“桑弟。”

    短暂的震惊后,秦桑榆默了一默,脑中灵光一现,那套男装。。。那天她之所以回来后没有将其焚毁就是想在想到理由后,在某一天让他“不经意”地发现,却没有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即使隔着一层面纱,也能往这方面想。她还是小瞧了以十七岁之龄初登大宝便连续灭掉四国,开创天祁王朝的封祁煜。这不可不作为一个深刻的教训。

    “流云,你先出去。”秦桑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流云也知道她们的身份已被挑明,担忧地看了秦桑榆一眼,迅速退离。她留着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秦桑榆知道,面对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位乱世王者,最表面的东西,她是隐瞒不了什么的。但。。。耍耍赖总是可以的吧?

    “对,我是骗了你,但又怎么样?本来我就是穿来玩玩,谁知你一上来就称兄道弟,让我都怀疑自己的性别了。你自己没眼力劲,这难道还怪我了?”秦桑榆索性扯下面纱,一脸无辜道。

    男人都是劣根性满满,封祁煜犹是这样。她自认还是比较了解封祁煜了,前世他就喜欢她时不时使个性子。反正他又没表明身份,无礼一些他也无法抓出她的错处。一代英明皇帝总不会这般小肚鸡肠,记恨到她入宫。

    “你一个闺阁女子,而且静养禅院,如何深谙官场风云,民间疾苦,出入如烟楼这样的风月场合也面不改色?”伶牙俐齿的女人。。。封祁煜脸一黑,他知道,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能跟他扯到明天,便直接切入正题。

    “我为何要告诉你?”秦桑榆冷言道。能拖一刻是一刻。

    “我见你和对面的柳小姐交情甚笃,那不如在下去问问柳小姐?”封祁煜眼皮都未抬一下,指节一下下扣击着桌面。

    卑鄙!秦桑榆在心中暗骂。听着指节扣击着桌面的声音,却又心中止不住发寒。那是他批阅奏折时一惯的动作。他此时是把她当做了一件棘手的事,一个翻手间即可覆灭的有趣的敌人。

    咬咬牙,从他说出那两个字开始,大脑就飞速运转的秦桑榆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桑榆不才,却常与家兄书信往来,又得幸子虚道长指点,才略有论见。至于如烟楼,我能告诉你我小时候不小心看到过春宫图还撞见过下人偷情么?”

    在秦家,秦家嫡子秦锋对她倒是不错,因此到积香寺后她倒的确与他有几次书信往来,不过他性子一向淡漠。她从小便知道,脾气古怪的兄长有看完信就烧掉的习惯,她这边也一直把信放在床垫下,应该没有被发现。所以,按常理来说他们的书信内容应该无从考证。

    她秦桑榆向来不做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此事她不敢完全保证,若不是封祁煜突然来这么一手,她也不会拿这个来做理由。不过风险虽有,也间接给了兄长一个在封祁煜那里挂号的机会。但具体造化也得看他自己。

    而子虚道长那边也的确指点过她,不过内容不同罢了。她就不信,为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区区女子,他还亲自去问谈话内容不成?最后一条纯粹是她瞎掰,但他也不能抓她什么。难不成她还告诉他,现代还有尺度更大的?

    沉默了半饷,封祁煜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个女子说的那么简单。就算她的论见都是道听途说,一个深闺女子又哪来的面对一个帝王的从容的气度和不凡的谈吐。却一时实在难从她的话中寻到破绽。

    半饷,却又勾唇一笑,没关系,开春以后,她便一辈子都是他的女人,他有得是时间去慢慢摸透她的一切。

    见他笑,秦桑榆有些微微怔愣,在前世的记忆里,封祁煜是极少笑的,但他一笑起来便如冰雪消融,百花盛放,即使是一个浅淡勾唇。但是,却让她有些脖颈发凉,秦桑榆微不可察地眯了眼,这个危险的男人。

    “既然这样在下不好多问,”封祁煜笑意不减。

    那敢情刚才逼问我的人不是你了?秦桑榆在心中撇撇嘴,暗自匪夷。

    “主子,”玄青推门而入,却觉得好像气氛有些不对,又见白衣女子已摘了面纱,隐隐明白了什么,硬着头皮上前道:“府中有事。”

    秦桑榆识趣地倒了杯茶,若无其事地出了门。

    “说,”封祁煜神色一肃。

    “主子,朝中果然已呈混乱之象,容大人雷厉风行,镇住朝臣,倒是没有造成大乱。”玄青附耳低声道。

    “容瑾枫。。。”封祁煜捻着指腹沉吟,“你去准备一下,买两匹快马,立刻回朝。”

    “诺,”玄青垂首道。正要离去却又被封祁煜叫住。

    “这,秦氏的闺名唤作什么?”封祁煜眼神晦暗不明,有些不自在道。

    “秦氏全名秦桑榆,”玄青这回放聪明了些,没有多语。

    “嗯,去吧,”封祁煜暗暗念了念这个名字,觉得还颇有些好听,又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口上随意道。

    “诺,”声音刚落,玄青便已消失在屋内。

    掀开布帘,便见白衣女子氤氲在茶雾中,眉眼有些看不真切,却是更添几分朦胧的绝色。

    “多谢姑娘照顾,在下家中有事,现在便要出发。”封祁煜负手道,分明是道谢,却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气势。

    秦桑榆面不改色地放下茶杯,从玄青进门伊始她便猜到了。“既然如此,便不送了。不过,临走前,你还有一笔账要算。”她红唇微勾,狡黠道。

    此时挽留必会引起他的怀疑,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会派个暗卫来保护她的安全,如此一来,她只能另寻出路。不过她这亏总不能白吃,总要讨些利息回来。

    “账?”封祁煜饶有兴味道。

    “你在这里借宿,按一般客栈的价格是三两银子,但这里是积香寺禅房,寺庙圣地另当别论,加收你二两银子也不算过分。你用了我一床新的被褥,我还得再去买一床,下山去买自然要算脚费,算你八两好了。你们疗伤用的草药,喝的姜汤,擦身用的热水统共算你二十两合情合理。当然,你们害我被误会,估计声誉已经受损,当然有精神损失费,这就不可预计了,便宜点,五十两好了。齐公子,请付讫。”秦桑榆掰着手指,算得头头是道。

    封祁煜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愕,转为了平静,从怀中掏出一千两放在桌上。

    秦桑榆吓了一跳,然后美美地收下。皇帝出手就是大方。

    “没有零钱,记得以后找给我。”男人严肃的话语落入耳里,秦桑榆不可置信地抬头,这也。。。忒小气了。

    “这是对姑娘救命之恩的谢礼,”封祁煜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箫,递到秦桑榆面前,“相逢一场,不如姑娘吹奏一曲为我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