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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婧去见导演，一早就离开了。
今天陈成辰早上有课，于越不太着急，慢悠悠地折腾起今天的装扮。
主要安排是去拜访美院服装设计系的教授，这是纪云开邀请的。陈成辰听说后老大不愿意，对纪云开的存在十分不满，说：“我陪你去。”
于越觉得无所谓，就点头了。
这回她正儿八经穿了礼服旗袍，白色双层苎麻材质，既轻盈通透，又凉爽舒适。
扣子都设计在背后，笔直的一排直到腰间。脖领往下，先是三枚形状相同大小不一的花型盘扣，继而是六枚白色直扣。
最上面是一枚大大的扇形盘扣，夹杂着金丝线。
金色丝线是闪光的，远远望去，仿佛缀了两片偎依的银杏叶片。
从上往下，渐渐变小的叶子如同蝴蝶翩跹的翅膀，又比那种单纯的艳丽多了宁静感觉。吸引人的视线继续往下，注意到女子挺直的脊背，柔韧的腰线，内敛的矜持。
后背盘扣一共有九个，暗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9是于越最喜欢的数字，它指引着人不断地突破自我向上跃迁。
“越越，怎么办，不想你出来了。”
陈成辰见到于越先是高兴，然后刷地沮丧起来，满脸不情不愿。
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委屈地低头不语，于越感觉被萌到了。她踮起脚尖点点陈成辰的鼻子，“乖，不哭，给你买糖吃。”
陈成辰把头扭到一边，他的形象就是这么被于越给破裂的。
“唉，你呀——”
舍不得说她，陈成辰只能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见老师。”
陈成辰的学校离美院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当初他就是看着这好位置选的学校，家里人都是一脸不解。
这所学校比不上华大，毫无疑问。可也算是国内顶尖的高新技术类的学校，他成绩本来是一般优秀，为了考上这里整整一年没有上过球场。
家里人当时看他都是，辰辰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打球啊，自从初中，就没看过了吧？”
自己转学以后，两人见面都少。
“胡说，半年前才看过呢，在中心广场的篮球场。我给你送水来着。”
“你都说了是半年了。”陈成辰想起来当时于越说给他送水，他非常感动。然而，数九寒天的递给他凉水什么意思。回去后嗓子痛了一个星期。
“过几天我有一场球赛，你来看吧。”
说话间，陈成辰紧紧盯着于越，努力表现自己的可怜巴巴。
“嗯嗯嗯嗯嗯，我还在京城就来看。”
“越越你真好！”到时候他一定好好表现，让她移不开眼睛，只看他一个人。
到了美院门口，纪云开已经等着。
他穿着简单的T恤衫，即使撑着太阳伞也被晒得有了汗意。远处走来两道身影，一高大，一纤瘦，更不用说于越自制的美丽旗袍。
仅仅一眼，他就被惊艳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古典而娇俏，端庄而秀丽，华国古典气质的解构和再现。
“越越，天热，慢慢走。”拉住了要快步走过去的于越，看着对面青年眼里浮现的惊艳，又起了把于越拉回去的心思。
“出汗了。”
摊开湿润的双手，小小的，泛着晶莹的光泽。陈成辰撕开一包湿巾，细心地把汗渍揩拭干净。
“嗯，好了～”陈成辰收起纸巾，把伞向于越的方向移动了一点，又被于越推回原位。
意料之外的来人，纪云开显得异常冷淡，只是点了个头。于越也没有介绍陈成辰的自觉，于是一旁默默打伞的陈成辰沦为背景板，看着两个人交流今天的行程。
“老师在教师公寓，我带你们过去。”
“好的，多谢。”
越越怎么笑得这样温柔……她对自己这样笑过吗……
“你放心，老师性格很好相处的，可能……嗯……因为某些原因，态度上你不要介意。”
某些原因，他作为晚辈是不好开口的，但愿于越不要被为难吧。纪云开不无担忧地想着，面上仍然平静无波。
除了设计上精益求精不放过一丝瑕疵，在其他方面，就如同给陈成辰递凉水一样，呵呵。
“哦，我好像忘了给老师带东西。”
忘了。
第一次见面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瞪向陈成辰，说好的帮我记住呢。
陈成辰脑子里一秒空白，难道自己要说今天于越太好看了，他一直纠结地要不要直接带她回去，然后……
就忘了。
“我错了。”他连忙揽下过错，把伞递给于越，“你先举着，到那边阴凉的地方去。我去买来，一会儿就好。”
于越就是说说而已，她其实就没有叮嘱过陈成辰要买东西来着，都怪自己搞忘了。
脸烧烧的，明明是自己错了，陈成辰还认错。
她假装不在意地觑了眼纪云开，发现他还是温文尔雅，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由得感谢起他冷淡的性子，要是李羽西这种，她就丑了。
陈成辰已经跑远，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附近有花店，他一边小跑一边注意两边的商铺。虽然汗水不停地掉，心情还是愉快的。
越越不好意思的表情真可爱。
十分钟后，陈成辰抱着一束康乃馨回来，三人才脱离了火辣的阳光。
“老师，于越来了。”
“嗯。”
黎棠老太太站在门口没有先让开，看了于越的一身才微微点头，做了请的姿势。
“黎老师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说着，于越恭敬地递上手里的鲜花。在服装界，黎棠的名气绝对当得泰山北斗。正是作为Cindy首席设计顾问的身份，她才会屈尊做服装设计大赛评委。
黎棠在设计界的出名在于她首创了以工艺创新为先河的服装设计，善于利用新型的材料，追求自然和人的和谐。在黎棠手下，没有不可进行设计的面料。
正是因为这种创新精神，几乎开创了华国服装设计的新时代。
这些，都值得尊重和铭记。
“嗯，外面热，进来坐吧。”黎棠叹口气，老一辈的事情不能牵扯孩子。想到之前自己的举动，心下对于越多了愧疚。
从她今天的装扮上，天赋可见一斑。
于越从善如流地进去，旗袍装包容她浅显活泼的举动。黎棠不知道禇青山有没有告诉她事情，不过看她的举动，心里给她安上了一个词：心大。
有点像念念。
桌上摆放的相框里穿浅黄色连衣裙的少女，手上拿着一顶簪花蕾丝宽沿英伦帽，笑容恣意地奔跑在绿色的草原中间。
透过照片，仿佛能感受到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起少女的裙摆引起一阵惊呼。
黎老太太打量于越的时候于越也在暗中打量她。
穿着灰黑格子龟纹暗纹香云纱中袖T恤上衣，改良重磅绢仿兰花印花香云纱纱笼直筒半身裙，裙侧装饰着黑色直扣，显露出身段窈窕。
颈上挂着圆形如意扣，摇晃间碧水流淌。
老太太头发乌黑，过耳的短发侧分两边，眼神有力，神态年轻。
于越在心中给老太太的装扮打了9分。
茛纱是种名贵面料，要经过反复多次晾晒、水洗、发酵，才能加工而成的一种昂贵的纱绸制品，复杂的工艺在历史潮流卷席中一度失传。
相比其它面料，它制作工艺独特，数量稀少，制作时间长，要求的技艺精湛。
具有穿着滑爽、凉快、除菌、驱虫、对皮肤具有保健作用，独一无二。
并且香云纱穿着后，涂层会慢慢脱落，然后露出褐黄色的底色，仿佛经过时间洗涤的古画，拥有一种超越时间的幽远气质。
品味就是气质的外化，于越对黎棠多了一层敬重。
这所公寓是学校特别批准的小型别墅，在学校边缘自建园林旁边，少有人来，环境清幽。
房间入目是浅浅的米色，从窗帘到桌布，从沙发到墙面。楼梯拐角处的架子上摆满了绿植，映衬着木制扶手，从楼梯开始往上，墙壁上绘满童趣的涂鸦，别有风味。
于越对这种暖暖的色调很有好感，忍不住微微眯了眼睛。
餍足的神态和相片中的少女又多了几分相似。
被引到客厅就坐，老太太很温和地询问于越学习的情况。她早就知道于越被录取到了服装设计系，只是碍于心中的疙瘩没有去联系，只能默许纪云开跟于越交流。
对禇青山的学生，她真兴不起半点好感。
只是这小姑娘，笑起来太招人稀罕，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以后可以多来我这里坐坐。”
于越点头，对老太太颇有好感。这是黎棠大师要指点自己了吗？心中忍不住雀跃。
“谢谢黎老师。”
陈成辰感到自己的手被于越紧紧握住，不由得也为她开心。这么优秀的姑娘，一定很幸运。
“我看你基础功夫不到家，以后要多练习。”对年轻人的心态有了解，老太太怕于越步后尘，继续补充。
“别看缝缝补补简单，以为就是穿针引线的事情。
作为一位优秀设计师，首先要有独立完成作品的能力。
不要以为画张图交差，其它地交给工厂，交给机器，以为出来的东西都一样。
一个是艺术品，一个是产品，外行人看不出，内行人还感受不到吗？”
她确实有这种想法，只是现状还不能让她具体落实……羞愧……
“不过你要是在京城开工作室，我可以给你参谋。”
觉得自己刚刚话太重，老太太语气温和起来。看见太多急功近利的学生走上歪路，她难受。
何况于越这么好的苗子。
“那就多谢老师了！”
听见难得的好消息，于越瞬间又恢复了情绪，她想有个自己的工作室太久太久。
“你还答应得挺快，不怕我哄你啊。”
于越笑嘻嘻地，道：“哪儿能啊，我可相信老师。”
“北街巷子一栋没人住的旧房子，云开你带她去那儿。”
听到这里，纪云开神色莫名，姑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