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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黎老太太站在自己的工作室俯瞰，大厦下车流如同迁徙的蚁群，不知劳累地往返。过往的行道树在扬尘里沉默伫立，若干年后，这里有新的车，新的人，新的路途和希望，它们仍旧沉默。
半晌，她直了直略有酸疼的腰，“老了，我们都老了……”
“老师，您一点也不老。”说话的年轻人语气沉稳，劝慰的话语听起来严肃，熟悉他的黎老太太却从中感受到他的真心。
“云开，到了你出师的时候了，你的对手……你知道了吧。”
那个小姑娘，第一次出现就夺人眼球。几年以后，竟然能拿到华国青年油画大赛的特等奖。看来那个老头的眼光还没有退步，“敏感和手感，你都不缺，但你还欠缺一些东西，去吧！”
纪云开唇角嗫喏，最终仍然不忍欺骗，说：“老师，我不想成为她的对手！”
“你说什么？！”黎老太太被纪云开突如其来的话气得喘粗气，她培养纪云开就是想要和那个老头一较高下。
他的天赋大家有目共睹，毫无疑问是当今服装界冉冉升起的明星。
总有一天他会走到他们的高度，甚至远远超过他们！
“云开，这是老师唯一的愿望，你……”她语气低沉，充满了失望，仍然企图纪云开能够想明白。
高中不比初中，学习的科目陡然多起来，饶是于越也颇无奈。
那天班主任特地叫她去办公室，就是因为从白致远处了解到她的情况，经常请假。
新的班主任教物理，姓曹，单名玄。年纪比白致远大很多，是一中著名的老教师，有经验，有能力，专门带尖子班。
“于越，首先非常荣幸我们未来三年的相处，相信你，可以代领一班越来越好，更相信你，能够创造一中的辉煌。”
“可是，我希望你能认识清楚高中这个阶段的特殊。这个时期并不是随便学学就有成绩的，即使你聪明，也要脚踏实地。所以我恐怕不能批准你很多假期，希望你理解。”
于越点头，早有预料，高中确实辛苦。
“老师，我都理解的。平时我会尽量不请假，不过我可能要申请不上晚自习。”
什么？！
曹玄只觉得自己那么多话都白说了！
不上晚自习那比请假浪费时间多，请假就请一两天，那么多晚自习加起来都多少时间了。
可是他不能头一天就把于越逼急了，那不利于师生关系的和谐。
“于越，高中真的不能随便……”
耐心等老师讲了十分钟人生哲理，社会经验，学习理论，于越赞同地点头。曹老师明明教物理，理论水平却这么高，果然人要全面发展。
“老师你说得很对，可是……”
“没有可是！”曹玄一点也不想听见后面的转折，别人都羡慕他可以带这个状元，他却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班里有个顶梁柱，说出去有面子。忧的是听说于越比较……嗯……特别，万一她的成绩出现问题，学校肯定找自己。
又想起他找白致远白老师了解情况，那诡异的笑容，莫名地冷汗。
于越的晚自习请求曹玄没有答应，曹玄对她班长的任命于越也没有答应。
一个坚持于越做班长，一个坚持不上晚自习。
于是，就这么互相妥协了。
虽然如愿不上晚自习多出了一点个人时间，于越一点不敢懈怠。高中的知识难度对于越来说不成问题，可是内容多呀，她现在要学整整九科！
语数外。
理化生。
政史地。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外如是。
另一边，王美婧也凭借不错的成绩考上了一中。现在，刚好和于越分在一个班。
她成绩不如于越，如今拿起高中课本就欲哭无泪。
以为初中就难，没想到高中还有更难的。
“没事没事，分科了就好了，你念文科就好了嘛。”于越赶紧把王美婧手中的物理课本合上，不让王美婧睹物伤心。
“美婧，我想成立一个工作室，你有兴趣吗？”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于越推了推王美婧，谄媚道：“美婧，你投资我吧，不出五年，肯定有十倍回报！”
王美婧冷漠脸：哦。
“找你陈哥去，别烦我啊。”
“美婧，陈成辰能跟你比吗？他要来投资我还不让呢！”于越一边看王美婧脸色，一边再接再厉，自己资金太少啊！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王美婧蔑视着打断她的长篇大论，瞪大杏眼，道：“不接受道德绑架，亲兄弟还明算账！项目建议书有吗？可行性研究报告有吗？项目具体实施方案有吗？没有？免谈！”
她已经习惯了于越想一出是一出，创业要是这么简单不遍地都是企业家！
于越：“哦。”
原来王美婧就是成绩差点，脑子这么好使……
可是……好受伤啊……没有钱怎么开工作室……没有工作室怎么接单……不能接单怎么提升水平……不提升水平怎么走向服设巅峰……
未来，好绝望！
“班长，外面有人找你，大帅哥哦！”
大帅哥？于越第一时间想到陈成辰，刚开学怎么就回县城了，不可思议。
“去吧去吧，你陈哥给你投资来了！”王美婧摆摆手，目送于越出教室。
这个人……她不认识……吧？
“于越，你好。我叫纪云开，我们能到外面谈吗？”
这个名字好熟悉，于越想了想，然后震惊地瞪大眼睛，常年水潋潋的桃花眼光芒四射，纪云开！
那个天才设计师。
纪云开目测身高有180，宽肩窄腰，身上剪裁合体的银色休闲西装衬得人温和内敛。
可是年轻的脸骗不了人，于越猜测他的年龄？十八十九？二十？
“我今年十八，美院大一。”
纪云开主动解释，内心里仍然有些忐忑。他早就关注她的作品，惊叹她的灵气，这是他怎么也比拟不了的。
“嗯，好的，你稍等等。”于越转身跑进教室，心口扑通扑通，脸也烫烫的。
跑到课桌前，她停住，等等？我是进来干什么的？
“于越你脸红啦？”王美婧揶揄地看过来，“不会是你为了投资对陈哥以身相许了吧，不好不好～”
“胡说什么呢！不是陈成辰！”对了，她是进来拿请假条的。她属于特殊人群，班主任每个月给她五张请假条，多了没有。
拿出请假条，又抓了支笔，于越边走边填内容。“走吧，出去谈。”
王美婧听见不是陈成辰，讶异地挑眉，随着于越从窗口里看出去，只看见一个银白色西装的背影。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目测长相不差，甚至比陈成辰还好。可惜两人好像不是一个类型？
琢磨着，王美婧纠结要不要告诉陈成辰他有情敌了！
真是有趣啊！她的小说可能有新题材了！
写了几年短篇投稿，她都已经麻木。最近编辑说她文笔和构思已经成熟，建议往长篇发展，她也正有此意。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水吧，点了饮料。
“于越，相信你也听说过我。这次我专程来找你，是想和你合作。”
桌上的饮料瓶子泛着蓝紫色的光，天花板打下来的灯光在白色的汁液中晕染出一圈圈波纹。轻音乐柔和得过分，于越用手习惯性地在桌上轻轻打着拍子。
纪云开是个这么开门见山的人？于越被面前的天才设计师光环照耀得晕晕乎乎，她从杂志上看过他的一些作品，非常欣赏他的创作理念。
“可是，怎么合作？”
“是这样的，我有意成立一个工作室，希望你能成为工作室唯二的设计师。”
于越点头，暗道真是很巧合！
“抱歉，可能我不能同意你的建议。”
怀抱合作的真诚来到千里之外寻找于越，却遭遇了拒绝。
重要的是对方毫不犹豫，他的自信心仿佛都被摔碎了。
“嗯，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首先，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其次，我们没有合作过，不知道对方的底线，不好沟通；并且，我也有意成立工作室。”
没有因为纪云开的提议沾沾自喜，于越清楚，自己如今的实力比纪云开差上几个台阶。合作，本身不公平。更不用说，合作，也没有可能。
纪云开十分遗憾，他也明白于越所说的顾虑。
“你以后是考美院吗？听说你成绩很好，会不会可惜了？”
他这样问不是怀疑于越的决心，而是委婉地提醒她想要考美院必须提前准备，不然不仅会遭到学校的阻拦，还会遭到家庭的反对。
这一切都是因为，于越成绩太优秀了！
这种优秀如果持续下去，足以让她上华国最好的学校。
可是，这最好，在于越心中并非如此。
“谢谢你的邀请，我会考美院，并且，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合作。”只要自己能够考上美院，那么一切条件应当都成熟了，和纪云开合作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要是真的如此，那么，相信不远的将来，他们的作品将会惊艳华国，走向世界。
“我在美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