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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妙手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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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妇和癞子刚从囚车放出,转身便想逃跑,被早有准备的陆象先一手一个,提着衣领揪了回来,扔进了药铺大厅。其他服食了五石散的人也被陆象先的随从用同样的方法扔了进去。

    药铺杨大夫见怪不惊地指挥药童们将这些人扶至椅子上坐着,药童们轻车熟路地从煎药房端出药汤给他们服下。

    孕妇闻着药味,便皱了眉。她依然被绳子捆着,不得逃脱,只能把头偏向一边,嘴巴死死抿成一条线。药童见状,左手掌伸直,照着她的后脖颈重重劈下,孕妇吃痛,下意识地叫出声,头扬起,嘴巴打开。药童左手迅速捏着她的下巴,右手将药汤灌入孕妇口中,孕妇一边骂,药汤一边从她口中喷出,流了她满身、药童满手都是,药童却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右手丝毫不松懈地把最后一点药汁倒入她口中,确认她都咽下去了,这才将左手松开她的下巴。

    孕妇仍然骂骂咧咧的,但说话越来越清晰,可仍然有些颠三倒四的神志不清。大约过了一刻钟,其他人也逐渐有所好转,不再像刚送来时那般浑浑噩噩。

    杨大夫这时才替他们一一号脉,每号一个人,便用手指明他们的去处,自会有药童来引路。有的被领去了后院,这其中包括孕妇,杨大夫让他们泡药浴。有的则被领到大厅屏风后面的卧榻,一一躺好,这其中包括癞子。

    杨大夫挽起袖子,药童捧着托盘走近。托盘上有一块棉垫,上面盖着绸缎。杨大夫揭开绸缎,便露出了三排银针。他是要替癞子施针的。

    他并不急着下针,而是再次仔细摸了一把癞子的脉搏,这才把第一针扎在了人中上,而后是少商、隐白、大陵……最后扎在舌头当中,结束了整套行针。

    林溪云倒是吃了一惊,她方才本是出于无聊数了下杨大夫的扎针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针。她脱口而出:“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鬼门十三针?”

    杨大夫和气地笑了,捋了捋胡须:“这哪是传说啊,这不是咱经常用的手法吗?”

    杨大夫的确行的是鬼门十三针,这套针一共需要刺中患者十三个穴位,并给每个穴位起了个别称,分别是鬼宫、鬼信、鬼垒、鬼心、鬼路、鬼枕、鬼牀、鬼市、鬼窟、鬼堂、鬼藏、鬼臣和鬼封。

    这套针法对癫傻狂痫有奇效,对癞子来说最适合不过,杨大夫又因擅使鬼门十三针,被百姓们称作“鬼医”。

    果然癞子在银针拔去后,眼里的清明又增加了几分。清醒后的他变得羞涩、内向,在没有方才的狂妄之气。

    他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麻烦杨大夫了。”

    杨大夫挥挥手:“哪里哪里。你比以前强多了,算起来今天忍了半个月才发作的吧,如果不是你媳妇干扰,你还能坚持更久。”

    癞子叹了口气:“她……怀着孩子,总是脆弱些。”

    杨大夫脸色非常难看,却不得不艰难地开口道:“她……今天没有施针,改泡药浴了。”

    癞子两眼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药童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林溪云一头雾水,她转头看陆象先,发现陆象先以极微小的动作叹了口气。

    癞子突然缩成一团,双手抱膝埋头痛哭,口中悲鸣。

    陆象先这次叹气的声音更大了,林溪云看着他,他命随从们看住了药铺,不许任何人进出,自己则带了林溪云走进内院。

    内院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与大堂草药的芳香不同,这里的味道是厚重而又让人窒息的,只闻一口,喉咙里便觉得真喝了一碗药那般苦涩。内院深处有一处凉棚,凉棚内用屏风隔出了好几块极小的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有一只木桶浴盆,里面泡着一个人,旁边有一个药童拼命灌着热水,不让水温降下来。

    那孕妇正在盆子里使劲挣扎,溅得满地是水。她的手被固定在浴盆边上,逃脱不得。药童又给她抓了一把粉末状的药物扔进盆里,倒上热气腾腾的水。烟雾很快就遮住了孕妇。

    孕妇尖叫着,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疼。

    “还好他们今天还没服用五石散。”陆象先盯着木桶们看了半天,方才说道,“要是吃了,他们今天定横死街头,哦,是横死林掌柜你的店里。”

    林溪云嘀咕了一句:“怎么老是发生在我店里啊,之前那个兽首玛瑙杯也这样。做生意怎么这么难啊!”

    陆象先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兀自往下说:“扬州城多少年没见过五石散了,大家都知道这东西不好。一年前,不知从什么渠道流了一批五石散在城内,一些人误食,从此一振不崛,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各大药铺的大夫们连夜翻阅医书、典籍,研制去瘾药方,均无太大成果。”

    林溪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她问道:“那贩售五石散的人找到了吗?”

    陆象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没有。我这一年都在忙于追查五石散的来源,忙得焦头烂额的,西域又来报,锁阳城的李绵绵又失踪流落至扬州,我两头调查的,竟没有半点头绪。”

    林溪云摇了摇头,这五石散能落入扬州,还让陆象先查了一年都没个进展的,肯定不是黑市商人流通这么简单的事。

    这时,孕妇才逐渐安静下来,她趴在桶边,脸枕在手臂上,疲惫地睡着了。

    陆象先看孕妇无恙了,换了个话题,改说起孕妇来。

    原来,这舒娘子也是可怜人,自幼家贫被卖入黑窑子,一来二去地就患上了不干净的病。她求医心切,在医馆门口遇上了癞子,癞子彼时还是个混混,专门教唆人吃五石散。

    他怎么忽悠,他说医馆都是骗人的,故意不给人治病,拖着你的病,好多赚几副药钱。舒娘子竟糊涂地信了癞子的话,跟着癞子去了烟馆,染上了五石散。这玩意吧,除了让人上瘾之外,还催情,舒娘子在药物的作用下被癞子占有了。这癞子垂涎舒娘子美貌,根本不管舒娘子的病情。

    直到舒娘子怀了癞子的孩子,癞子才幡然醒悟,痛哭流涕拉着舒娘子戒。可哪那么容易啊?这些被送到杨大夫处的人都是有志戒除五石散的,可惜无一成功,那病入膏肓者,连鬼门十三针都不必施了,只靠泡药浴吊着。杨大夫倒是想给他们施针,可是他们已经脆弱到只要一施针,皮肤变迅速泛红、如同烧伤了一般。

    林溪云看着陆象先:“那孩子怎么办?”孩子一定会因为母婴关系被传染疾病、甚至有畸形死胎的可能性。

    陆象先摇摇头:“我问过杨医生,就算孩子没事,但是舒娘子也撑不过今年年底。 ”

    林溪云五味杂陈,看着舒娘子的厌恶感减去了几分,同情感上升了许多。她朝舒娘子走近了,发现舒娘子已经近乎晕厥状态,她赶紧喊药童瞧下,药童探身,观察了一阵舒娘子的呼吸,笑着对林溪云道:“您放心,她是睡着了,只不过她太虚了,闹了那么久,体力早就不支了。”

    林溪云看着舒娘子那张清秀的脸庞,虽然年纪不大,却饱经风霜、尝遍世态炎凉的神态和气质,她不知道了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人和事,也有在睡梦里,才能让她忘记一切痛苦。

    林溪云心疼地想伸手替舒娘子别起散落的头发,童子和陆象先同时出声制止了她:“别!”

    林溪云不解,药童解释道,舒娘子虽然现在安静了,但她冷不丁地又会狂躁,手伸过去,会让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她失去判断,她会本能地咬人,之前有个药童被生生咬下了半截小指头。

    林溪云打了个冷颤,这实在是太渗人了,五石散简直就是个害人害己的玩意。

    林溪云想起了一事,问道:“她这样怀着孩子,好吗?”

    药童笑道:“有何不好?这孩子再怎么着生出来也是癞子家的命根,死活有人养。”

    林溪云狂流汗,她没法用现代优生优育观念教育封建社会观念下的人们,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舒娘子能早日康复。

    陆象先双手握拳:“我一定要查个清楚,查个水落石出,看是哪个恶人,等着被流放全家。”

    没想到,陆象先这一查,便是一年。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成熟,也足够让一个人经历了许多事。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林溪云不仅让当铺的生意规模扩大了一倍,成为布改坊最有名的女老板,还成功加入了扬州商会。

    她对舒娘子悲惨的遭遇记忆犹新,在商会里也暗中留意打探五石散的来源,并收集消息告诉陆象先,可惜陆象先还没等到案件查清,便收到朝廷诏书,传他入宫担任要职。

    扬州长史一职空缺,一时官场腥风血雨,各路人马争个你死我活,闹得不可开交,直到朝廷再次一封布告张贴出来,新任扬州长史不日上任,大家才消停了点。

    斗争结束了,日子却刚刚开始。他们忘记了之前还打得乌烟瘴气,马上就抱在了一起,交换着关于这位新长史的八卦信息。

    林溪云在商会也风言风语闻听了几句,说这位新长史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为官清廉、赏罚分明,除了完美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她有些好笑,觉得马屁拍过了头。

    那一日,扬州长史上任。下班后,顺道来林溪云的曲水记看看。

    整理账簿的林溪云听得有人来报长史来访,连忙整理好衣衫出门迎接。

    行礼等待长史发话时,她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