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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防蚊琼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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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山点点头,又将画房托付给林溪云,转身走向远方,消失在白云里。

    崔仲安因为林溪云这不是回答的回答,兴奋不已。他望着林溪云一脸傻笑,双手在两只胳膊上互相抓不停。

    如果不是了解崔仲安的为人,他那样子在陌生人眼里像极了欲求不满的流浪汉,久旱逢甘霖。

    林溪云发现他在用力挠着,手臂一片通红,赶忙抓着他的手腕,掀起袖子一看,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一排红色的大包,因为挠得太用力了,手臂划出一条条挠过的痕迹,渗出丝丝血迹。光是看着,就让林溪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是跳蚤!林溪云赶紧让崔仲安蹦跶两下,把身上的跳蚤抖下来。

    果然崔仲安的身上掉下来两只跳蚤,个头大极了,肚子鼓鼓囊囊的,看着怪渗人的。

    崔仲安看见这两只作祟的小臭虫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起脚就朝其中一只跳蚤踏去,跳蚤一跃而起,竟跳了半人高,它挑衅式地蹦回到了崔仲安身上,另一只则跳到了他的脖子上,崔仲安感觉脖子一阵刺痛,赶紧伸手去拍,不仅没有拍到,让脖子白白挨了一巴掌,还让跳蚤顺势滑进了衣服。

    崔仲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上早已被跳蚤咬了个遍,浑身又痒又疼,还烧呼呼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在自己身上胡乱地拍打,来回蹦跳,偏偏拿跳蚤没有任何办法。

    林溪云见状,对青团使使眼色,示意她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青团领命而去。

    林溪云吩咐王铃铛去准备洗澡水,又让艾叶把房间门窗都关起来,众人全部离开房间,在院里站着,林溪云用晾衣绳把崔仲安的袖口和裤口扎紧,连领口也紧紧拉住,崔仲安清晰地感觉到跳蚤在他身体上游走,又怕又急,忍不住对林溪云吼道:“你干什么?!”

    林溪云没答话,将他拉进浴室。青团抱着一个匣子进来,匣子里装着几个瓶子,还有一捆陈艾和菖蒲。青团把几只陈艾和菖蒲分给艾叶,自己抱着剩下的药草去了外屋。

    艾叶将陈艾和菖蒲绑在棍子上,取了火折子点燃,很快燃烧的草药发出浓郁的药香味,艾叶举着棍子朝崔仲安挥去。

    崔仲安以为艾叶要打他,吓得将手放在面前去挡,但挡了好一阵却发现手臂没有吃痛,棍子并没有落在他的手臂。

    艾叶挥着棍子,左一下右一下,让药草的烟雾在崔仲安身边蔓延,空气中扑鼻的药味,钻进崔仲安体内。起初跳蚤还在他身上跳得起劲,渐渐地弹跳感没有了,最后竟彻底感觉不到跳蚤的痕迹了,连那些大包的瘙痒感也减轻了。

    林溪云笑笑:“不让跳蚤跑出来,是怕它跑走叮咬别人不好逮,所以只能对不住你了。”

    崔仲安瞪眼:“喂,你就拿我当活引子啊!现在怎么办!”

    林溪云让崔仲安跳一下,让跳蚤落在裤口。崔仲安依言蹦跳了几下,他跳得特别用力,似乎在发泄被跳蚤叮咬的愤怒。

    艾叶又伸过棍子,在他裤口处挥舞了几下,薰着跳蚤。片刻之后,林溪云才移除崔仲安的束缚,果然从裤口里掉下三只跳蚤,其中两只是被抖落出来又跳回他衣服里的,第三只则是一直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的。

    崔仲安这次又是狠狠一脚踩在了跳蚤们的身上,来回磨了几下,以示报仇。

    “好痒。”他报复完跳蚤后,又开始狂挠自己的身体。

    这时洗澡水烧好了,林溪云让艾叶将匣子里的一瓶药水倒进浴盆里。黄色的液体在盆底散开,清水倒入,黄色渐渐消失不见。

    艾叶用屏风隔开林溪云和崔仲安,替崔仲安除去衣物,伺候他沐浴。

    崔仲安起先拦着不让艾叶伺候:“今天还不到沐浴的时间啊,别坏了日子。”

    林溪云在屏风这头笑道:“你泡完澡,哦不,你沐浴完后,就不会痒得那么难受了。”

    崔仲安一听可以缓解叮咬之痒,便不管今天是不是沐浴日,由着艾叶替他除去衣服,跨进浴盆。

    他一浸入水中,便感觉一阵清凉感,那凉意清爽,沁人心脾,在清凉中,身上的灼热感渐渐消去,原本红肿的包也渐渐瘪下来。

    水里散发出来的野菊花的味道,让他觉得无比安心。他享受着沐浴的喜悦。

    林溪云这时已经来到外屋,青团和王铃铛正用几个盆分装了陈艾和菖蒲,点燃了放进房间里薰。屋子里的药香味变得更浓了。

    半个时辰后,她命青团和王铃铛将门窗打开,端出盆子,浇上水,将火焰熄灭。青团和铃铛又提着笤帚进屋将那一地的虫子尸体清扫干净。

    屋子干净了,当铺也便可以即日开张了。林溪云想了想,去书房写了几张帖子,送去竹隐院、沐王府、扬州长史宅和各大商会,邀请他们参加三日后的开张典礼。

    这时崔仲安也沐浴更衣出来。他一看见林溪云便兴奋地跑来,氤氲的身体上还有淡淡的野菊花和麝香的味道,和着皂角的芳香,让他少年郎荷尔蒙的气息更加浓郁。

    这气味钻入林溪云鼻腔,沁入心脾,林溪云忍不住嘴角上扬,实在是太好闻了。

    崔仲安兴奋地叫道:“喂,你那药水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一点都不痒了,这些包都消下去了!”

    “哦,这个啊,”林溪云笑笑,“这是防蚊液。”

    “防蚊液?”

    “对,防蚊液。”

    林溪云在离开长安前,算了下抵达扬州的时间,正好是六月。气温骤升,蚊虫肆虐。作为一个招引蚊虫体质的人,她对昆虫避之不及。

    唐代又没有六神花露水,连花露水里最重要的成分合成冰片和人工牛黄都没有,她压根儿就不想出门,可是架不住林元丰的眼神飞刀。

    幸好林家家底丰厚,产业众多,名下的药铺也是要什么有什么。适逢半年算会,各商铺掌柜上林府汇报上半年营收成果,并带着各种物品孝敬林元丰。其中药铺掌柜孝敬的便是极为珍贵的龙脑香樟树,龙脑香樟树经过人工蒸馏提取后,便能得到冰片。

    唐代的工业技术还没先进到可以让林溪云一个只会修复古画、鉴别文物的艺术生学会蒸馏提取菁华。她只得虚心向药铺掌柜讨教研磨、萃取龙脑香樟树的法子,药铺掌柜听得她想制作涂抹在皮肤上驱赶蚊虫的液体,也是好奇,两人琢磨了好久的技术,又是高温蒸煮,又是加热熬汁,最后终于做成了防蚊液。

    林元丰起初听到自家女儿把一千两黄金一株的龙脑香樟树和着野菊花、香草、兰花一起熬汤了,气得暴跳如雷,提着板子就朝厨房冲,恨不得当场把这逆子拍死在灶台。

    但当林溪云将这液体涂抹在他被臭虫咬过的大包上,大包奇迹般的瘪下去的时候,他立刻恢复了那慈祥好爸爸的模样,连连夸赞林溪云冰雪聪明、心灵手巧。

    药铺掌柜在经历了一瞬间天堂一瞬间地狱的大起大落后,整个人被吓得神志不清,连林元丰给他加薪都没反应过来,两眼直勾勾地直到晚饭时才清醒过来,激动地连连给林元丰磕头。

    林元丰问林溪云这是什么神奇的药水,林溪云本来想回答这是六神花露水,但想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六神,索性就叫它防蚊液了。

    林元丰把家里所有的龙脑香樟都取来,命林溪云全制成防蚊液,他要作为礼物送给各处官员。事实证明,这防蚊液成了受欢迎的礼物,不仅味道好闻,还能有效避免不被蚊虫叮咬,就算被叮了,涂抹在红肿的包处,片刻就好转。

    长安城各药铺一时以制作防蚊液为招揽生意的噱头,但都没有谁能造出林溪云那完美比例的配方。

    林溪云此次到长安带足了十瓶防蚊液,又准备了最好的陈艾和菖蒲,就防着被蚊虫叮咬,这下正好给崔仲安用,顺便再将房间彻底除了一遍虫。

    林溪云看着手舞足蹈的崔仲安,这小子还真是容易满足。她取出两瓶防蚊液给他:“喏,拿好,摔坏可就没了。”

    崔仲安接过,喜喜欢欢地揣进兜里。回到沐王府,献宝似的给寿王看,并大肆渲染了一通他被咬了满身包,但林溪云让他沐浴了一番,便全好了。

    寿王以为林溪云亲自伺候崔仲安更衣,心下不快,脸色发沉一直到晚饭结束。

    寿王的低气压连崔仲安都觉察出来了,饭后崔仲安为了缓解寿王的低落,便提议大家去赏月。

    莲意也看出寿王情绪不对,想趁机扮演解语花的角色,积极响应着崔仲安的提议。寿王瞥了一眼林溪云,发现她神色自若,也并没有时常看向崔仲安,心里稍微宽松了点,他安慰是自己想太多,便点点头,起身朝花园走去。

    花园凉亭,丫鬟们早已收拾出石桌,摆上果盘和一些干果,支起炉架准备煎茶。

    崔仲安看着丫鬟依次摆好煎茶用的各种工具,突然想起定亲宴上林溪云的表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寿王看着他。

    崔仲安解释道:“想起她在定亲宴上煎的茶了。”

    林溪云也笑了:“那个啊,胡闹的事你记得比谁都清楚。”

    寿王来了兴致,非要林溪云说清楚。林溪云便把那天她不识煎茶工具,胡乱煎了甜桃奶茶的事情向寿王说了。寿王乐得哈哈笑,连连说自己也要喝。

    崔仲安也在一旁起哄,表示怀念那奶茶的味道。

    林溪云有些犹豫,寿王因说,若要他去参加当铺的开张典礼,就必须请他喝茶。

    林溪云笑着让青团去准备甜桃,炮制了甜桃奶茶。崔仲安再次喝到心心念念的奶茶,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林溪云看着他快乐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起来。

    寿王看着奶茶,纠结犹豫了半天,他再三确认崔仲安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假装的后,像喝药一样把奶茶喝进了肚子。奶茶刚一入口,他的眼睛便睁大了,水果香味伴着奶味茶味吞入咽喉,多么柔和又美妙的味道啊!

    寿王心想,要是可以天天喝到这奶茶就好了。

    崔仲安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林溪云,你准备怎么搞你当铺的开张典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