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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刮目相看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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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扬州道是无晴却有晴。几树花开,几树柳绿,黄鹂嘤嘤。

    崔仲安漫无目的地走着,街边的说书人讲着关公战秦琼的荒诞故事,换做平时,他比谁都听得带劲。

    林溪云那高兴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烦极,一拳砸在墙柱上,屋檐下挂着的鸟笼一下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鸟粪落满一身,鸟拍拍翅膀,扑棱一下飞走了。

    崔仲安觉得自己蠢透了,怪不得林溪云嫌弃。

    他抬头,王家当铺的牌匾在阳光下斑驳寥落。以后,这里就是林溪云生活的地方了吗?他环顾四周,这里简直可以用垃圾场三个字来形容。

    屋檐结满了蜘蛛网,四周是拆房子散落一地的砖石废渣,当铺年久失修,屋顶长满杂草。想到林溪云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要在这种地方受委屈,崔仲安就觉得难过,可是她又不信任自己,他还能怎样呢?

    崔仲安根本不理解林溪云,他只是觉得林溪云嫁给他是她高攀了,就算他考不上功名,靠着崔家的名望,捞个闲职过着自在享福的日子也是不在话下的。什么自由,什么赚钱养活自己,什么人活在世界上就要追求梦想,她一个女孩子折腾这么多干什么?

    崔仲安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儿,飞起的石子儿没有方向,一下砸到了一个男子的头部,男子吃痛回头望着崔仲安,崔仲安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人群中,他们围在一幢着火的房子前。

    人群以看热闹的居多,他们大声嚷着快救火,感慨着火势汹汹,却不挪动半步。

    救火的热心人接龙似的依次传递着水桶,却难以压制火龙的凶猛,一个中年妇女哭得撕心裂肺,几欲往屋里冲,被其他人死死拦下,妇女哀嚎:“阿毛儿,阿毛儿!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崔仲安一听,二话不说,抄起水桶对着自己从头淋了下去,又掏出手帕打湿,折成三角形系在面部,一边在后脑勺打结,一边冲进了屋内。

    屋内热浪一波接着一波,烟尘滚滚,崔仲安被熏得双眼通红,几乎睁不开,幸好那掩住口鼻的手帕帮忙过滤了呛人的硝烟,才让他没那么难受。

    崔仲安弓着身体,一路小跑,木制的房梁断裂,重重跌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火星。

    他好不容易跑到二楼,一个约莫六岁的孩子惊慌地缩在墙角,两只手茫然地去扑面前的火,崔仲安冲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中,用湿衣服将他的衣服也浸湿。

    刚走出房间,又有一根房梁在他们面前断掉,火星把崔仲安的肩膀撕开一个大口子,崔仲安顾不得灼烧的疼痛,用身体护着阿毛朝外面跑。阿毛显然不知道火烟滚滚的威力,他一个深呼吸,呛得自己连连咳嗽,鼻涕眼泪一起掉,崔仲安一手托着他,一手拽下自己面部的湿手帕盖在他脸上,自己则屏住呼吸,一口气朝外冲。

    围观的人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这时候接到消息的陆象先也来到了现场,指挥着救火,一旁站着被他从药铺里抓来的郎中,等着替屋子里的人疗伤。

    这时,房子的外面也开始烧起来,木制外墙烧得噼啪作响。黑烟浓烈得仿佛要遮蔽天空。辞别童山走出画房的林溪云和寿王也看到了浓烟,赶紧策马赶过来。

    他们刚到,便看见滚滚浓烟中,一个人影从烧着的屋子里走出来,怀中还抱着个小小孩。

    这不是崔仲安,还是谁!寿王一惊,魂丢了半条,他没料到这家伙这样大胆,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万一崔仲安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向崔家交代不起。单是崔家的势力,就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在唐朝,世家大族依然是评判一个人身份地位的重要依据,以五姓七望最为有名。不少名臣政要都以与这五姓七望之家结亲为傲,名相薛元超以未能取五姓女为一生之憾事。

    而这崔仲安,恰恰就是五姓七望中的清河崔氏族。清河崔氏光在唐朝就出了二十九位宰相,有“天下第一高门之称”。

    倘若崔仲安有个三长两短,清河崔氏是第一个会向他索命的,自己的父皇唐玄宗也会生吞活剥了他。寿王一万个后悔带崔仲安出门。

    林溪云也惊了,她素以为崔仲安是个任性冲动的中二少年,没想到他骨子里竟然如此热心肠、见义勇为。崔仲安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她也有些担心崔仲安会受伤。

    当崔仲安的身影刚刚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寿王和林溪云就冲了过去。陆象先以为寿王也要冲进火灾现场,吓得抓起郎中就朝寿王那里冲。

    在确认过崔仲安只是受到轻微的烧伤后,寿王和林溪云同时松了口气。寿王一巴掌拍在崔仲安头上:“你这家伙不要命了!”

    崔仲安摸摸被打疼的地方:“我做好事也挨打。”

    林溪云赞许地看着崔仲安朝他笑,崔仲安回以同样开心的笑容。

    那哭天抢地的母亲失而复得心爱的儿子,感激涕零跪在崔仲安面前,一边哭一边磕头不迭:“民女跪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

    其他百姓也纷纷夸赞道:“这是活菩萨,看这面相,英雄少年!”

    “对对对,这就是活菩萨,青天大老爷,您是未来我们扬州城的新官爷吗?”

    “太好了,我们有陆长史,以后还有活菩萨。”

    崔仲安头一次受到夸赞,也头一次被人跪着行以大礼,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头求助般地看着寿王,寿王笑笑走到他面前:“这下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想要你读书了吗?”

    崔仲安有点疑惑,林溪云笑着补充:“因为大家都觉得你是活菩萨。你有能力让大家生活得更好,你并不是个纨绔子弟。能力多大,责任就多大。”

    崔仲安知道活菩萨是林溪云在夸张,但她说的那句能力多大,责任就多大,让他陷入了沉思。他想,如果林溪云是自己的责任,自己是不是要有相等的能力呢?如果自己有能力保护一方百姓,就一定能保护林溪云。

    他深情地望着林溪云,你等我,一年为期。

    寿王想趁机再点拨崔仲安一下:“孩子救出来了,陆贤卿也赶来了这里,你想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崔仲安看了下陆象先的打扮,家常打扮,嘴角还有茶叶渣,看样子他当时是在饮茶,一接到走水的消息,扔下杯子就赶来了。

    崔仲安仔细想了一下,陆象先即使在如此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到消息,也没有失去冷静,反而思考了对策,带来了郎中和专业救火的人。作为扬州长史,陆象先肩负着扬州百姓的安危,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崔凤梧,也是这般忙碌,一接到意外消息,不管在干什么,都紧急召集下属去处理。记得有次,崔凤梧明明发着烧在家里养病,听说骊山泥石流,淹了山民的家,他不顾自己头昏脑涨,第一时间就去了山里安抚百姓,同时处理各种事情。崔仲安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非常伟大。

    他回忆了父亲的作为,便试探性地回答寿王:“自然是询问和调查走水的缘由,以及替受灾的百姓找到安置的地方。”

    寿王点点头,示意他跟着陆象先。

    原来那妇女趁小儿阿毛午睡时外出采买物品,野猫溜进厨房,不小心将灶台未熄灭的火带到了柴草堆上,这才让屋子烧了起来。幸好,左右邻居的马头墙挡住了火势,才避免了灾情。

    陆象先点点头,既然是一起意外,也无人员死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替阿毛一家寻了个临时住处,好言安抚了他们一番,疏散了围观的人。

    周正这时候才出现,一如既往地谄媚:“崔公子不愧是清河崔氏,果然只有这样的贵族才教得出来这样勇敢的公子!微臣三生有幸,能见到如此英俊果敢之人!陆长史,咱们一定要好好宣扬下崔公子的义举。”

    陆象先没理会他,叮嘱阿毛一家以后一定要注意用火安全,鼓励他们早日重建家园。

    寿王领着林溪云和崔仲安回府。

    骑在马上,寿王对林溪云道:“你先救了本王,再替本王觅得一位好画师,虽然本王允了自由,但本王依然很好奇第三件让我感激的事会是什么?”

    林溪云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殿下,但现在的殿下一定不会相信我,并且会认为我有逆反之心。”

    寿王皱了皱眉:“跟父皇有关?”

    “是。”林溪云道,“这件事,会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并且因为你父皇成为一段传奇。”

    寿王不禁好奇道:“究竟是什么事?”

    林溪云本欲开口,却在脑海中反复思量了一番,最终顾左右而言他地反问道:“殿下以为我让你着便装,深入民间寻找画师一计可好?”

    “很好”寿王淡淡一笑,“竹隐院,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自由不拘一格的画院,超然于红尘,可是因为本王要替惠妃娘娘寻画的缘故,竟被逼得不得不做应景图,失了本真。本王若继续命手下寻画,寻得的画必然还是这些毫无美感的俗物,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的画才最稳妥,不会惹怒您。所以,你才建议本王隐去皇子身份,以一个普通老百姓为母亲祝寿的心态去亲自寻画。”

    林溪云点点头:“殿下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素来爱享乐,很少去了解百姓的生活。今日,算是头一遭。我想,玄宗皇帝应允殿下外出扬州,也是想让您了解风情民俗吧。”

    寿王道:“既然,你不肯正面提想告诉我的事,一是你信不过本王,二是本王与你的交情尚不足以让你交心,那本王暂且不问了。本王依然允诺你可以留在扬州,至于你父亲那边,本王会代你美言,但你也不可不尽孝道。”

    “时机成熟时,我自会告诉殿下。”林溪云郑重地行了一礼。

    寿王心情很好,他回头喊崔仲安:“喂,小子!我们来赛马,谁跑得慢,今晚就别吃晚饭了。”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肚,便跑了起来。

    “喂,你别耍赖啊!”崔仲安嚷到,他一拍马屁股,追了上去。

    林溪云微微一笑,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惬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