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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山栈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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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荷花遍池飘香,阳光有些耀眼,经了波光的映衬,越发夺目。蝉声渺渺,空气里有湿热的气息,让人不想离开房间里的阴翳。

    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可怖的大事,导致所有人都心惶惶起来。

    那便是镇北的阿南意外身亡。

    南葵吃完饭开门透了个气,便见到成群结队的村民,个个面上惊惶,还偶尔几个白衣服的人边走边哭。

    阿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夫人,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南葵见状,果断地闭紧了门,“才回来不久,就出了这种事情,也怪吓人。”

    “你听说阿南为什么去世吗?”我总觉得心中堵堵的,“反正寿终正寝是不可能,那么疾病还是……谋杀?”

    南葵坐下端了杯茶,小抿一口,道:“阿南的尸体被发现在河道里,现在估计还摆在河边呢,就等着找个时间下葬。死因并不明了,毕竟村子里没有人会验尸啊。”

    “那我去看看?”总觉得事情蹊跷,再加上年幼时也是最好的玩伴,就如此无辜丧命,心中难免有些在意。

    南葵望着我,良久才开口:“夫人不怕吗?说来也是,夫人小时候是学医的吧,只是在水中泡久了的尸体究竟吓人。”

    有些疑惑为什么南葵知道我是学医的这件事,毕竟我自己也是才记起来。不过若是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原因就十分明了了。

    想通了,所有一切便不奇怪。不过目前还不是很想戳破。

    “那就过去看看吧。若是蓄意的他杀,那凶手必定还隐匿在乡亲们之间,那么这个镇子便将很危险。”我道。

    南葵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最终还是点点头:“外面热,罩衫脱了吧。”随后又想起来些什么,道:“大热天,尸体的状态一定会很糟糕啊,夫人要有心理准备。”

    其实她不说,我也明白。不过心理准备是否有效,这就不是我们个人可以决定的了。

    阿南的意外,就好像往平静的水中投下一颗石子,在祥宁的日子中惊起了诡谲的涟漪。一切都似乎不是如此简单。

    河边集满了人,可都是靠外围着,不敢近身。

    刘姨同所有人向来交好,如今见此景象,虽然也赶来了,却不敢挤进人堆里看上一眼,面色有些疲惫,眼角红红的,像是才哭过。见我和南葵来,她慌忙快步上前:“暮归,你怎么来了?你才回来不久,就出了这种事情,心里不要有芥蒂呐。”

    “这本来就是意外,哪里来的芥蒂?”我握住她的手臂,想要安慰却词穷,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正经的:“阿南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如今出事,自是要来看看的。”

    “都是他自己作……”刘姨还在自顾自叨叨着,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什么他自己作?难道阿南的死另有隐情?”

    刘姨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急急摆手:“无事无事。”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步态有些心不在焉。

    “这可就有些奇怪了。”南葵望着刘姨踉跄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王大牛本来在人群的最里面,此刻刚刚直身,见到在一边旁观的我,就把我拉到一边,语气悄悄的,似乎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喂,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对阿南的死有任何疑惑吗?”

    “怎么没有人,我就很疑惑啊。”我见状,也做贼似得弯下腰,话音变得低沉而轻,不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王大牛敷衍地挥挥手:“你不一样。话说,你还不知道吧,阿南就是许姐姐的丈夫,去年刚结婚。现在丈夫出了事,许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什么?”我略惊奇,后来想想许姐姐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阿南小时看上去个头也比其余人大,估计同许姐姐年龄也是相仿的。

    王大牛皱起眉,又浓又密的剑眉顿时像毛毛虫一般扭曲起来:“阿南是今天早上被发现的,现在也没见到许姐姐。”

    “那我们过会去看看她吧。”我道,说完就想同面前人堆挤一挤,看看情况。

    王大牛惊道:“你要干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事太突然了,我总觉得不对劲。如今趁现场还算完好,先观察一下好了。”我嘱咐完,就向人堆一头扎去。

    王大牛闻言惊异,没有动作。不知道是因为太惊讶,还是也觉得这很有必要。

    阿南的状态有些糟糕。本就是从水里捞出来,此刻看上去苍白而浮肿,蜕皮蜕的厉害,第一眼看上去就有些让人受不了。

    再环顾一下周围,前排的乡亲也不忍看如此景象,很有默契地歪着头,有些在看河对岸的房子,有些还低着头俯瞰水中波澜。总之,没有一个人同我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尸体,想是于心不忍。

    如照现在看来,他至少在水中泡了三四天。其实也该庆幸,若不是周围有水,那么这样的天气,一定半点线索也没有。

    我凑近一些。

    那日聚会没有见到阿南,所以我俩久别重逢的第一面,便已经天人两隔。

    阿南的样子看上去确实略微可怖,双脸浮肿,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相貌。上下打量着,突然觉得他背后有什么东西,于是便上前,小心地撩起他的袖子。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呼……”

    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脖子后有两个红点。这个位置,又是这样的间距,我估摸着应该是蛇虫一类的东西咬的。

    可一般说来,红点的位置平日里有碎发遮挡,蛇虫并不会特意选择此处作为目标。这便是可疑了。

    南葵也不容易越过人群过来,蹲下身子:“有什么问题吗?”

    “也没有很特别的地方。”我道,起身欲走。

    南葵突然叫住我:“等等,你看,这是什么?”

    顿时一愣,马上回头,之间她颤抖着从阿南的袖子里抽出一张纸。

    我细致地抖开它,纸质微黄,字迹清晰。上面并没有想象中的深夜幽会邀请或者亡命绝书,而是几行诗。字迹潦草。

    “悠笙去尽流芳惜,扁舟十七明月楼。

    潇湘万年幸自邈,内空里谈天涯想。”

    张叔本来就站在人群最前方,此刻终于才把视线转向中间。他紧锁着眉,道:“这是阿南的字迹没错。”

    “这诗听上去很有深意……阿南有文化,有文化。”我端详许久,不论是句首,还是斜着竖着横着句尾,都连不起来任何隐晦的信息。由此看来,这并不能直接作为线索抑或证据。

    “或许阿南觉得这首诗很能体现自己的才华,所以就随身携带着。”我又通读一遍,猜测道。

    张叔沉默,估计不太认同。

    南葵走近看了看纸,问:“若阿南是从水里出来,那么为什么纸却是非常干燥呢?”

    “这天气如此炎热,连河面都下去不少,半天晒干一张纸,应该不是难事。况且阿南的衣服也几近干燥了。”我解释着,目光偷偷看向人群。大家的神态不一,但是过了大半天,围观的热情大多消磨了去,所以已经有几个在窃窃私语了。

    一个黑影从人群的最后一闪而过,正好被我发觉。

    南葵端详了一遍这张纸,张嘴欲言,被我一扯袖子:“算了算了,这首诗里没有任何线索,管它是干的还是湿的呢。阿南死得可惜,却也是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先回去吧。”

    她眯了眯眼,似是不解。不过我并没有向她解释任何,直接扯住袖子就往自己家里走去。围观的人群见状,非常贴心地让出一条道来。有几个乡亲见我们走了,没有兴趣继续待着,便一哄而散。

    终于回到屋子里,我朝街上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放心地关上了门。南葵坐定,问:“可是有什么发现了?”

    “我家南葵果然聪明。”我轻轻笑了笑,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纸,猛地抖开,摊在桌子上。

    南葵凑上前来:“夫人倒是不避讳死人的物事。有什么疑点吗?”

    “如果阿南是染病死的,那么还会有几分忌惮。但现在已经能确定大致的方向了,那么除非真有超自然的灵异现象,不然便无何需要避讳。”我用手抚平还有些褶皱的纸,道。

    “就别卖关子了。”南葵突然笑起来,“到底发现什么了?”

    我端起那纸,问:“若我们平日里要将纸放进袖子里保管,会如何放置?”说着便把纸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块,“这样。”

    “就是这样。”南葵点头认同,“但是方才我寻到它的时候,分明是折成一个信封大小的长方形。”

    “答到点子上了。”我赞许道,“在水中浸泡许久,虽然纸可以晒干,但墨迹难免会晕开。这信上字迹,清晰十分。”

    南葵接过诗稿,将它沿着一开始的折痕妥帖折好,语气带着些不可思议:“果真是平日里寄信时候的折法。”

    “那么找这个形式,诗一开始并不是带在阿南身上的,也就是说有其他人找了机会故意放在他身上。但是这字确实是阿南的,而且还是一封信。”我整理着思路。

    南葵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呢?这有什么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