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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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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房中还点着烛灯,影影绰绰的光映在窗纸上。叶念朝门外站立看守之人点头,让他下去。

    她走进房中人案桌前,那人头也不抬的看着他自己的书。叶念咽咽口水,看清他手中是兵书之类的书。

    李承欢了解叶念的小心思,为救韩言她就不能一直跟自己怄气,终是要委下身来。

    看了他半天,李承欢终于放下书,开始提笔,叶念来到他侧身细细研墨。研墨,她常在书房见母亲为父亲磨墨,何等亲密事啊!

    两人谁也不开口说话。他写他的东西,她磨她的墨。叶念瞥见圆桌上放着没动的食盒,“你还没吃啊!”扔下墨棒走开,打算喂李承欢吃饭。

    李承欢一惊,冷眼看白衣袖子上溅起的墨汁晕开。眼前的人是这么厌他,一刻都呆不得他身边,为另一个男人来讨好他。

    只听见作呕声响起,李承欢摔下笔冲到叶念身边,手放在背上,慢慢拍道。一脸心疼之色看见食盒里的腥味鱼肉、膻气羊排,怒气上头,“谁做的菜!快端下去!”一时慌忙进来丫鬟低头端走出去。

    叶念似乎要把心肝肺都要呕出来才罢休,李承欢拍抚着她的背,心疼至极。

    终于一声“呕”把叶念的难受都发了出来,李承欢见地上的呕物除了一滩苦水什么也没有就明白她什么也都没吃。眼见眼前人为了肚子里的东西难受的眼泪都要挤出来了,便把叶念揽入怀中哄道:“等会儿吃点粥汤垫垫胃。”

    胸口痒痒的,他知道叶念在摇头,问她“想吃什么呢?”

    她压着声音絮絮道:“我要长洲院中地下埋的几十坛女儿红……还有放在我娘房中她亲手为我缝制的红嫁衣……”

    抬起头泪光朦胧的望着李承欢清明的眼,“我都想好了,一定要这两样东西才肯嫁……”她软声软语,可怜兮兮,“还有……还有……放韩言回去吧。”

    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转瞬即逝。李承欢知道叶念以前就不怎么傻,失忆后也只是后知后觉,那么多人在打听韩言,一直没消息,叶念猜也能猜到韩言在他手里。手掌拾去叶念泪珠,重重说:“好。我答应。”

    她为了那个人牺牲自己,为了那个人委曲求全地放下身来求他,什么都为了韩言!

    庆幸已占有了叶念,他算不算得上赢过韩言了?

    哄叶念留他房中睡下,他小心起身生怕惊醒身侧之人,写下未写完的信,唤来白容亲手交给他,轻声说:“可以放韩言和林清阳回去了。”

    白容余光瞧见床榻上的人,细瘦的身子,与初见时不同了。

    叶念捏紧胸口前的被子,听到肯定的话,心里稍稍放松。她磨墨时隐约瞥见纸书上写到“战事暂停,速回城”几字。不和李承欢发脾气,不用点苦肉计,李承欢就不知道她的厉害。

    床被窸窣声,叶念感到小腹上温暖的掌以及身贴身的热度,李承欢上床了。背对李承欢睁开眼,她知道她此后一生是要与他度过的。

    闻见肉糜粥的香气,寻气望去。偏偏她孕吐总是缓轻不了,难道因她爱吃酸,平时都习惯了酸味?一丁点儿的气味都勾得起她的反吐。

    捂嘴下床,找寻吐的地方,看来看去觉得还是不要再吐到他房里,扶门吐到了门口,袖子擦擦嘴。

    外面拿扫帚扫地的小丫鬟见她这般,扔下扫帚扶过她,“王爷一大早就进宫了,王妃有何吩咐?”越过叶念看见桌上的肉糜粥,了然了,“王爷请教过女医说王妃喝肉糜粥无大碍,没想到王妃还是会吐。”

    扶叶念坐下撤下肉糜粥,去叫梦菊为她梳洗,又端来酸梅汁和剥好的小橘子来给她解吐。

    叶念问:“王爷何时会回来?”

    好像怀有身孕的人都爱嗜睡,明明很早就歇下却总快要中午才醒恰好赶上吃午饭。

    “王爷说会回来陪王妃吃午饭,大约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恭敬地退下来了。

    口口声声喊得都是王妃王妃,可又谁知道她并不想当着王妃的。

    喝了口酸梅汁觉得冷就不再喝,吃两颗小橘子不再想吃。在房里四处转悠,吸引她的还是那书架上的机关和上回之后再没看到的瓶瓶罐罐。翻找书后面是否还藏有暗格,她记得太子哥哥和清阳哥哥的书后面就设有暗格。

    听见李承欢回来了,叶念摆放好书,随手抽起桌的绣袋问。

    “这是什么?”

    “那是……别打……”

    叶念拉开那绣袋一张画纸折叠着,摊开。事已至此,李承欢没有阻拦。

    那是他夜访叶府时,他要自己给他画的一张丹青画。白衣如仙,翩翩公子。

    “原来你还留着。”

    他不仅留着还好生保护。

    李承欢拿回,折好放回绣袋中掩入袖里。

    叶念才发觉他手上提着食盒,“听下人说又吐了,还以为肉糜粥你喝得下去。”端出一碗,“刚吐过应该可以吃一点,这是小米粥。”

    他不是没发现叶念自从来了这王府后是日渐消瘦,身怀有孕后更甚。别的孕妇是越来越丰满,她却细瘦到抱着她的时候能摸着皮肉下的骨骼。

    喂她吃了半碗便摇头说不吃了,看她嘟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心中欢喜。“酒和嫁衣,过三四天运来城中。其他的我已都准备妥当。”

    府里的人这几日忙碌,脸上却是欣喜,主子的好事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他们的好事儿,自然高兴。李承欢说的是她想听到的话,东西运到,说明与长洲一事告于段落,韩言两人也回到了长洲,她可以完全放心了。

    强颜欢笑地靠进了李承欢的怀里。

    东西运到的那一天,她摸着肚子的凸起,被人搀扶来到酒窖,满满飘来的是跨越国土的酒香,排排数过,一坛不差,共百坛。细指落在深赭色的坛身,掀开红布封口,伸进一点放进嘴里吮。

    是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长洲的味道。一坛坛的女儿红饱含的叶苑博对他唯一女儿的厚爱唯一留给她的东西,盼望她快快长大嫁于心上人时便开坛畅饮。

    叶念心里一阵黯然:爹,孩儿即将嫁作人妇,那人不是太子哥哥。

    腰上的手一松又重新揽着,她回望一眼,是李承欢。

    小心扶着叶念走出酒窖,路上说,“五日后是黄道吉日,你看如何?”

    “可以。”

    远处朝他们走来的身影好像是李楚文,待近了才看出身后还跟一人。

    李楚文喊了声“五哥”后看向叶念,得到的是她的点头微笑。之前的畅谈到如今的点头之交,他心里莫约有点失落。

    “参见王爷、王妃。”是南韵。

    “新琴用得可还行。”李承欢明明话是对南韵说的,却看着叶念。

    叶念明白李承欢话里的意思,是提醒着她与南韵间的关系。她有点不高兴,反击说:“南韵公子,我们试试新琴吧。”推开李承欢,挽着南韵的手就走。

    留下不知所以的李楚文纳闷,同时他分明看到李承欢眼中的不悦,在叶念调皮和南韵堪忧的转头回看时是大气凛然,对叶念盛放不常见的笑容。

    叶念将南韵拉到一边,紧靠他,轻语并小心说,以免被有心人听到。

    “韩言……他平安回去了没?”

    南韵回以笑颜让叶念放心,眼睛落在叶念微微凸起的小腹。他在将军府时看到过叶念常来玩,而他是为叶念和小公子奏琴的人,叶念记不起那时的事了,自然不知道他的真身份,也对现在的姓名没半点疑心。

    他是将军府派来的一颗棋子,十年的细作生涯,他改名换姓渐渐地他不再抱有能回到长洲的期望,那个大院的人自是遗忘了一些长久在异国的人,将军府里的人早就忘了他原本是琴徒,所以他才能把小公子冒充下去。

    “放下以前的事,做他的王妃吧。”话里尽是酸楚。做琴徒时他觉得叶念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有疼爱她的双亲,世家良好,还有林家二位喜欢,他看到过小公子很是依顺叶念。她的童年无忧无虑,开心又快乐。

    小公子死了,叶念失忆了,南韵是现在唯一可以告诉叶念当年的事情,但这也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南韵感到自己竟是这般残忍。

    叶念漠然不语,他将手放在叶念的脸上。她的眼里噙着泪,想要说话却如鲠在喉,重重地点了头。

    他却希望叶念能拒绝这个无力的请求,那个一向能用撒娇得到想要的女孩不在了,她学会接受不想要的,逐渐学会隐忍。

    叶念与南韵告别,独自返回她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