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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恐龙湾，两人收拾着浮潜的用具。
玻小鱼见明墨低头，捣鼓着他双肩包左边肩带的小兜。
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易地从兜里捏出一个手掌大的黑色长方体仪器。
“那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相机。”
“哇，这是防水的相机吗？”
“是。”
“那一会是不是可以用它来拍鱼和珊瑚？”
“恩。”
“好棒！”
“恩。”
“你这个相机一直开着？我看那个小兜里有个孔，正好对着相机的摄像头。”玻小鱼指了指明墨的书包。
“恩，被你发现了。”
“你这个变态，这样四处拍摄，很可能侵犯别人隐私吧。”
“我只在公共场合拍，而且不用在商用上。”
“那你拍来做什么？你有收集癖啊？”玻小鱼嫌弃地看着明墨。
听到‘收集癖’，明墨眉头微蹙。
“找人。”明墨回答
“天啊，为了找你心上人，你这么能吃苦耐劳？你还要自己把录的内容全看一遍？”
“我不自己看。我会用程序抓取我需要的内容，再跟目标内容进行比对。”
“听起来很神奇的样子。不能直接在网上收集图片吗？”
“网上的信息太少。初期用网络搜索，没找到人，我才用了这种费时又费力的方法。”
“所以，只要你和她擦肩而过，你就能找到她？”
“差不多。”
其实明墨没有仔细说，不止他，整个小皮项目的成员都携带着这种相机。
“哇，那个女生要是知道你这么千辛万苦地找她，她一定会很感动吧。”
“但愿吧。”说着，明墨的神情，有点没落。
“真好奇你找的是怎么样的倾城美人，有照片给我看看吗？”玻小鱼的好奇心像雨后的野草，疯狂地生长着。
“我没有照片。”
“啊？那你怎么找啊？”玻小鱼吃惊。
“找她脖子上的项链，我记得项链的样子。”
“哦，所以昨天……”玻小鱼恍然大悟。
“我收拾好了，快走吧。”明墨似乎不愿意跟她多说，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就朝售票处走。
……
整个恐龙湾像是一个蓝色的细颈圆肚酒壶，静静地落在绿林中，颈口连着大海，酒壶肚子划着很美的弧线抵着沙滩。
阳光下，从壶口到壶底，颜色从深沉的宝蓝色渐变到温柔的天蓝色，再到连着浅黄沙滩的明快的青绿色。
仔细看，还能看到湾里斑斑驳驳的大片阴影，那就是珊瑚礁在阳光下的样子。
玻小鱼伸手挡在眼前，阳光便透着指缝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明媚阳光的温暖还有蓝色海水的清冽，一热一冷，融合得恰到好处。
虽然有如此美景，但当玻小鱼得知她没法去浮潜的时候，心中很是失落。
“你不会游泳，为什么不早说？”明墨神色淡淡地问。
“你又没问，我就没说啊。我以为，会有那种付费浮潜的项目，有个教练带着，应该就不需要会游泳吧？”她解释。
“明墨，你是不是会游泳？你能不能教我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能。海里的水流情况千变万化，比普通泳池的复杂得多，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他冷声拒绝。
没想到明墨这么果断地拒绝了她，玻小鱼的嘴巴嘟着嘴，闷闷不乐地跟在明墨身后，故意把脚步踏得很重，好像这样就能宣泄自己对明墨的不满。
但她心里也清楚，明墨并没有什么义务来教她游泳。
而且，以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她被拒绝也是正常的。
她听到前面的男人叹了口气，回过头，无奈地看着她：“你很想去浮潜？”
“当...然...啦...”，玻小鱼拖长了声音，情绪低迷地回答。
“如果有浮板的话，你浮在浮板上，我可以推着你去海里看看。”明墨说。
“真的吗！”听了明墨的话，玻小鱼双眼眸光闪烁，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恩。去看看有没有浮板卖。”明墨看着玻小鱼期待的眼神，柔声说。
他们在沙滩上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浮板出租或出售。
玻小鱼的心情又晴转多云了。
“走吧，带你去外面买。”明墨耐心对她说。
“啊？”玻小鱼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明墨，一下子无法适应明墨对她的迁就。
“快跟上”，明墨走了几步，才回过身来，提醒呆愣在原地的玻小鱼。
“哦哦，来啦，等等我”，她匆匆回应着，迈着步子追上去。
她望着不远处阳光下挺立的身影，慵懒地双手插兜。
阳光太刺眼，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她恍惚觉得，他脸上应该有温柔的浅笑，就像轻轻落在他肩头的阳光那样，暖暖的。
她边跑边想：其实，明墨是个外表冷酷内心柔软的人吧。
……
两人并没有回到市中心，就在恐龙湾附近的Walgreens连锁药店买到了浮板.
“看我多机智，我就猜药店的生活用品区会有浮板，你看看，就被我找到了。”
玻小鱼坐在回程的车上，开心地自夸着。
“哎，我真是的人美心善又聪明的小仙女。”
一旁开车的明墨，轻笑一声，没有多说话。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玻小鱼开心起来，对明墨说话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明墨依旧没说话，但眉宇间，依旧有淡淡的笑意。
……
他们很快回到沙滩，换了泳衣。
为了防晒，玻小鱼特地选了一款极度保守的泳衣，黑色长袖上衣配黑色短裤。
明墨在椰子树下等玻小鱼，听到她叫他。
他一转身，落入眼中的便是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影，正缓缓迈步而来。
黑色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皓白胜雪，贴身的衣服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长直的腿迈着精灵般轻盈的步子，灵动而不乏妩媚，如夏夜莹蝶飞舞，似冬日回雪飘飖。
明墨先前只感觉玻小鱼像个邻家的小妹妹，活泼可爱，吵吵闹闹的，没想过她会有这般灵动妩媚的模样。
这样的玻小鱼，的确能担得上人美心善又聪明了。
他刚刚在车上故意没说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用她聪明的小脑袋瓜抓住他想表达的信息。
玻小鱼走近明墨，仰起头，问：“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很奇怪吗？”
说完，又不安地低头检查自己的泳衣。
她别扭地扯了扯上衣的下摆，感觉这么贴身的衣服，穿着有点别扭。
“没...没，不奇怪”，明墨尴尬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手无意识地搓了搓鼻尖，胡乱地回答。
“哦，那走吧，今天就拜托你教我用浮板了”，玻小鱼并没注意到明墨的不自在。
因为要学游泳，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她没有告诉明墨，其实她小时候去学过游泳，但是只学了一天，后来就没有再去。
因为她只要一沉进水里，浑身就会控制不住地战栗。
好像心底深处，深埋着一股恐惧，只要沉入水里，那股恐惧就会挣脱束缚，疯狂地席卷她的全身。
“走吧”，明墨清冷的声音传来，似有魔力一般，轻抚她心中的不安。
踏入海水的那一刻，浓浓的寒凉从她的脚尖传遍全身，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耳边浅吟的风浪声，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上，一股不安的情绪莫名地从心底蹿出。
那感觉，熟悉又遥远。
好像在梦里，冰冷刺骨的海水也是这么一阵阵地摇晃着她的身躯。
海浪拍上岸，又缓缓退去，卷走了她脚下的细沙，也顺势将她往海的深处带了带。
她好像听到有人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叫着“鱼儿…鱼儿”，又好像是“玉儿…玉儿…”？
是在叫她？她环顾四周，并没找到声源。
那声音，在风浪里，听得不太真切。
她心神不宁，突然失去脚下细沙的支撑，被海水一带，便往前跌去。
本能地，她惊慌地尖叫起来，左手紧紧抓着浮板，右手在水天之间胡乱地挥着。
挣扎间，她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右手。
她被用力一拉，便落到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她的背抵着一个宽大的胸膛，她的腰被一只手箍着。
她知道，是明墨，又一次护住了她。
她紧紧地抓着那双大手不放，紧得她都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疼。
缓了好一会，她才借力离开了明墨的怀抱，但依旧没有松开他的手。
她缓缓转身，面对着明墨，用另一之手拨了拨挂在她脸上的水，才堪堪看清他的脸。
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眼神里透着些许担忧。
她本来努力地装出淡定的样子，但看到明墨关切的眼神后，心里的害怕和委屈，像得到鼓励一般疯狂地开疆扩土，再也抑制不住。
她带着哭腔，无助又委屈地跟他说，“我害怕，怎么办”。
“别怕，有我在”，耳边是低沉有力的声音，像远方传来的钟声，安定而有力量。
……
玻小鱼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学会浮在浮板上的。
她只知道，她一直哭闹着，喊着自己害怕。
但是明墨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冷着脸，而是耐心地一点点教她，鼓励她。
她害怕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守着她，等她自己一点点克服内心的恐惧，等她愿意迈出下一步。
最后，明墨把她和浮板一起推到了更深的海里。
海底并没有她想象中好看，水是黄绿色的，还泛着灰蒙蒙的色调。下方的珊瑚一簇一簇的，看起来像毛茸茸的石头，不知道摸上去手感会是怎么样的。
往海深处漂，玻小鱼身边的鱼渐渐多了起来。
刚开始只能看到几只青黑色的小鱼，后来还看到明黄色的，黑白条纹的。
她想伸手去摸摸他们，但是碍于自己不会游泳，双手只能牢牢地抓着浮板。
没多久，她就身心俱疲地要求明墨带她返航了。
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反正这浮潜也浮了，鱼也看了。
她并不能从游泳中得到乐趣，还不如待在沙滩上晒晒太阳。
明墨带着她回到岸上，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先去换衣服，在我们放浴巾的椰子树下等我，我还要再去浮潜一会。”
“好”，她无力地回了一句，便摇摇晃晃地朝更衣室走。
明墨在玻小鱼身后，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明明那么害怕，为什么不放弃，真是个倔强又脆弱的小女生。”
……
玻小鱼换好衣服，就把浴巾铺在草地上，自己则在浴巾上抱膝坐着.
长裙正好能把她的腿裹起来，只有两只小脚丫从裙摆处露出来。
她那海藻般浓密的秀发随意披散着，左边耳朵上方还夹着那个鸡蛋花发卡，五枚旋转排列的水滴状花瓣，给她恬静的小脸多添了一份柔美。
她静静地坐着，下巴落在膝盖上，闭着眼。
耳边是轻轻浅浅的风声和浪声，还有人们交谈的英语，日语，西班牙语。
明墨浮潜完，找到玻小鱼，看到的就是她把自己抱成一团，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刚刚在海里，抱着她的腰的触感，一下子又袭上他心头，很柔软，很纤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明墨，尴尬得觉得自己浑身都烧红了。
他看着她好像睡着了，才故作镇定地走了过去。
玻小鱼听到身边的响动，缓缓睁开眼，懒懒的问：“你回来啦，好玩吗？”声音因为刚醒带着一些鼻音。
“还不错，我往深一点的海里游，看到很多的鱼。”
“哦，那你是不是已经用你的相机拍了很多照片，以后能给我看吗？”
玻小鱼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好奇，“很多的鱼”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好。“对了，你刚刚在泳衣里装了什么？”属于明墨的冷清声音传来。
“啊？泳衣？没装什么啊，泳衣有口袋吗？”玻小鱼一脸迷茫。
“刚刚海里的鱼一直围着你的腰。但我一个人的时候，它们并没有这么特殊的行为。”
见玻小鱼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说：“我以为你在兜里放了食物。”
“大概是天生丽质吧，哈哈。”玻小鱼大言不惭地说。
“恩，可能吧”，明墨淡淡地说，目光却有些闪躲。
玻小鱼呆愣地看着明墨，不敢相信，这还是她认识的明墨吗？
他不是应该怼她吗？或者，冷嘲热讽吗？或者…
但绝对不应该是认同她啊。
“你是明墨吗？”玻小鱼忍不住试探。
“废话！”明墨冷着脸说。
“哦”，玻小鱼努努嘴，糯糯的回答。
她心里嘀咕，错不了了，冰块脸又出现了！
问一下而已嘛，有必要这么凶吗？
……
两人慢悠悠地吃完饭团，大概下午两三点的样子。
趁海风缱绻，日光旖旎，玻小鱼闹着在沙滩晒了会太阳，才满意地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他们绕道去了趟Miliha面包店买了泡芙。
后又遇到Jonolulu曲奇饼店，店面很小，客人很多。
玻小鱼饶有兴致地挤在人堆里，选了好多样曲奇，准备带回去给陆芒。
“你不是很缺钱吗？还给陆芒带礼物。”一直静静陪在玻小鱼身边的明墨，突然开口。
“是挺缺的，你要不要赞助我一点？”小财迷玻小鱼敬业上线。
她的确是挺缺钱的，读LL.M.要花的钱不少。
一想到这个，她就恨不得抽死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竟然要学法律？为什么要出国读LL.M.，学费死贵，学习还贼辛苦，而她还甘之如饴。
她的大好青春啊，没有沉浸在爱情的温柔乡里，而是淹没在这浩渺的书海里，可怜兮兮的。
但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你可以选择不给陆芒带礼物。”明墨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那不行，陆芒这次来不成，我好歹给她带点夏威夷的特产，填补她的遗憾啊。”玻小鱼睨了明墨一眼，不认同他的看法。
“你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还找她要精神损失费？”
“呃，一码归一码啊，我给自己的闺蜜带点伴手礼，很正常的嘛。至于精神损失费，只是想惩罚一下她的失约。”
“但她似乎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江一帆突然受伤。”
“我知道啊，所以只是惩罚一下而已啊。毕竟让人的满腔期待落空，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看着明墨了然的模样，她装作一脸凶狠地说：“所以啊，你最好别许诺我什么。你说话不算数的话，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害怕。”
殊不知这表情落在明墨眼里，只能算是奶凶奶凶罢了。
明墨无奈摇头，不语，只勾了勾嘴角。
玻小鱼一下被那浅笑容晃了眼，她很少看到他笑，他的笑，其实，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