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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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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的冬天,是玻小鱼在洛杉矶的第一个冬天。

    她很喜欢这里的冬天,微凉,多数时候,天蓝得很纯粹,没有一丝丝云。

    墙上爬着的三角梅开得热烈,让她想到自己的家乡,那个常年开着三角梅的地方。

    不过,今天,她却感觉四周寒气逼人。

    因为,此刻,在机场大厅里,她正朝着一个杵在不远处的高大背影奔去。

    那个背影的主人,正是L大学计算机系的学霸明墨。

    从背影看,他高大笔挺的身材,简直可以媲美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体雕塑。

    玻小鱼一边跑着,一边喘着气喊:“你慢点啊,等等我!”

    好不容易跑到明墨身边,就见他又准备迈着修长的腿往前走。

    “让…让我歇一会。”

    她一把扯住了他白色长袖T恤的一角,喘气不止。

    喘息之间,她感觉身边的男人动了动,竟是把衣角从她手里扯了出来。

    她抬起头,遇上男人冷淡的眸光,他淡淡说了句:“别碰我。”

    “没碰你,我只是碰了一下你的衣服。”她辩驳道。

    “你……”男人气得说不出话,刀削般的侧脸上,高高皱起的眉峰昭告着他的不悦。

    玻小鱼也不想这么无礼,第一次见面,她肯定是想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毕竟,他是要跟她在夏威夷共度七天六夜的人。

    可是,这个男人,从见面起,就绷着个脸,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她不就迟到了七分钟吗?

    不过,她认真地想了一下,她的确是欠了他“三倍的精神损失费”,虽然没有几百万,但也相当于她三个月的生活费啊。

    一想到这“三倍的精神损失费”,玻小鱼就一肚子的气,小声嘟囔着:“奸诈小人。”

    “你说什么?”阴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玻小鱼打了个寒战:“啊?!我什么都没说,我刚刚在…在喘气,对喘气…呵呵。”

    “哦?”明墨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休息够了吗?”他冰冷的声音传来。

    “够了就走吧。”也没等她回答,他丢下这句话,便迈开步子。

    玻小鱼只好拖着她的小行李箱赶紧跟上。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比之前放慢了脚步,似乎有意无意地等着她。

    不过好景不长,她后来似乎又把明墨惹生气了。

    都要怪他们坐的这个西南航空,跟她以前坐的飞机都不一样,竟然不安排座位。

    半小时前,她看到身边的乘客,都在候机室立着的几根柱子后面排队,很是不解:“为什么他们都在那排队。”

    “西南航空的特色之一,不安排座位号,先到先选座。按照你登机牌上的编号,先在对应的柱子后面排队,乘客队伍的位置决定了乘客进机舱的顺序。”明墨答。

    “哇,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玻小鱼不放过任何拍马屁的机会,毕竟她不想未来的七天六夜都要面对一座千年老冰山。

    “走吧,去排队。”明墨神色淡淡,仿佛没有听到玻小鱼的夸奖。

    他们的位置在整个队伍的中间,轮到他们上飞机的时候,机舱里已经零零星星地坐了些人。

    玻小鱼见明墨指着离舱门不远处的三个连着的座位,示意她坐过去。

    但她看到最里面那个座位上坐了个很胖的人,想着坐在中间的那人,会挤得慌,便拒绝了。

    “我们往后看看吧,后面还有空位的。”

    结果,因为她的决策失误,他们坐到了倒数第二排。

    于是,她身边的这位高冷男神,从坐在这个座位上起,就一直板着个脸。

    她睨了他一眼,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着:“你看,我们这个座位,挺好的,离厕所那么近,多方便啊。”

    话落,明墨的脸,黑得仿佛能滴出墨,眉头紧锁。

    见状,玻小鱼也只能尴尬地“呵呵”了一声。

    “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好的吗?”她诚恳发问。

    “离厕所太近。”

    玻小鱼挑眉,原来他有洁癖啊。

    看明墨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只能诚心诚意地向他悔过。

    “抱歉啊,刚刚你选的位置,最里面那个座位上的人有点胖,担心你坐在他旁边,会有点挤,所以就…”

    “要是怕我觉得挤,你可以坐在我和那个人中间,那样,我就不觉得挤了。”

    “……”,玻小鱼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但她也不想被挤着啊。

    虽然,她挺苗条的。

    “白费了我今天凌晨爬起来值机。”明墨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丝抱怨的意味。

    “什么?”

    “登机牌上的那个编号,可以通过网上值机拿到。值机时间越早,编号越靠前,选择到自己喜欢的位置的概率就越高。”

    玻小鱼一听,猛然抬头,一瞬间撞上明墨深邃的目光,心倏地少跳了一拍。

    她慌乱地别开脸,心却不由自主地想:

    这个冷冰冰的明墨,原来早就细心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陆芒不是说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吗?

    原以为这次旅行,她需要一路上伺候着这位冷脸大少爷。

    没想到,她反倒成了那个被照顾的人。

    包括刚刚,也是他一路领着她安检,登机……

    越想心中越愧疚的玻小鱼,尴尬地搓着怀里的白色小羊皮双肩背包。

    明墨看着眼前的人,低着头,不停地搓着小手,不觉轻笑出声。

    她看上去,是个乖巧的邻家小妹妹的模样。

    套着一件毛茸茸的棕色外套,外套的帽子上还有两个熊耳朵,刚刚在机场大厅追着他跑的时候,那两只小熊耳朵,一晃一晃的,倒是挺可爱的。

    那模样,竟让他想起十一年前那只在河岸边撒欢的棕色小狗。

    想到这,他的心像是被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

    他在心里轻叹,这个玻小鱼,跟小皮一样,也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第一眼看到玻小鱼的时候,就让他挪不开眼。

    他闭上眼,回忆着刚刚她出现的画面。

    她跟他打招呼,盈盈浅笑,眼睛就弯成了一双月牙,眼下的卧蚕软软地托着那双笑弯了的眸子,双颊微鼓,让她的脸一下变成了圆圆软软的模样,看得他一下子晃了神。

    他记得,小皮也有这么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是当时她剪了个假小子一样的短发,不像眼前这一头长发的女孩。

    他又看了眼身边的玻小鱼,还在埋头搓着手,心想,她刚刚一定觉得他很凶吧。

    其实,他板着脸,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气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猝不及防地让玻小鱼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住进了他的心里。

    所以,他才借口她迟到,不给她一点好脸色看。

    他告诉自己,他的心,只能是小皮的。

    而眼前的她,只是跟小皮有点像,他才会对她有特别的亲近感。

    可是,小皮,你到底在哪里啊?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此刻的玻小鱼,自然没有注意到明墨眼底的波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停搓着手的她,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做的玛格丽特小饼干,还放在背包里面呢,便赶紧拿了出来。

    两个印有小鱼图案的透明拉链自封袋,里面装着金黄色的小饼干。

    她把它们捧在手里,献宝一样地举到明墨面前。

    阳光从飞机的小窗落入,她仿佛能闻到小饼干淡淡黄油和椰香味,还有阳光的味道。

    “呐,这是我今天早上自己做的玛格丽特小饼干,还专门给你做了一份,当做赔罪了。你尝尝,很好吃的。”她讨好地说。

    明墨侧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还不如把你手里剩的那份精神损失费给我。”

    玻小鱼一听,炸毛了:她就只剩下这一成精神损失费了,他还要敲诈,奸诈!

    而且,这世上,竟然有人拒绝她的玛格丽特小饼干,真是太没品位了。

    哼,他要拒绝,她偏偏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

    手随心动,玻小鱼气愤地把其中一个饼干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小饼干,直接把饼干往明墨嘴上摁。

    明墨还来不及反应,玻小鱼的手里的小饼干就贴到了他的嘴唇上。

    明墨瞪大眼睛,眼眸里尽是震惊,好似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拿着”,玻小鱼大声命令道,手还继续摁着饼干,防止它掉下来。

    明墨深呼吸,缓缓伸手,把嘴上的饼干接过去。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死寂得让玻小鱼心慌。

    突然,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手动了动,她紧张地往旁边一躲,用手护着额头,慌乱地说:“大哥,都是误会,别动手呀!”

    她等了片刻,预想中的攻击没有降临,才小心翼翼地从指缝中偷看了一眼明墨。

    只见他拿着饼干往嘴巴里送,细细地嚼着,深黑的眼瞳,如无月的深夜,有缕缕星光流转。

    “你自己做的?”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是啊,好吃吗?”玻小鱼就知道,她的小饼干,可是没人能拒绝的。

    “嗯”,明墨点头,目光落在玻小鱼手里打开的那个饼干袋上。

    玻小鱼察觉,开心地把那袋饼干塞到明墨怀里,“给你,不用谢!”

    “谢谢!”明墨轻笑一声,看着手里的饼干,陷入了沉思。

    玻小鱼见状,也安下心来。

    心想,总算博得这冰山美男子一笑了,也保住了她仅剩的那一份精神损失费。

    想到精神损失费,她闭上眼,头疼地靠在椅背,仔细琢磨着昨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