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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在铁甲超人和巡山捕风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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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也一跃飞到鸣鹿森林上空,正待飞入云端,却愣了一会神。

    晚霞像是天空娇羞的脸庞,云彩一片一片,密集错落,被染成了血色,如同凤凰的羽毛。

    他胸中满是诗意,无奈词穷,“笑天大哥不知从灌水口回来没有。”

    心想若是陈笑天在此,见到这幅景象,不知又要吐出多少酸腐的诗词来。平时对着陈笑天,一发生什么诗情,杨也只笑他酸腐;许是两个人一起感动显得尴尬又肉麻,而今独自一人,平心而论,却觉得唯有诗才能印证、平复自己这满腔涌动的热血。

    自我感动了一番,便要腾云,却见鸣鹿森林靠着启明山的边上,和文曲街相平行的另一条街边,有一顶十分熟悉的小黄帽经过。那身影踉踉跄跄,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杨也皱了皱眉,又见那孩子的蓝色书包上,印着一个金属外表的机器人之类的家伙——是在二郎神庙外卖香火纸钱的老奶奶那里见到的要去祈福的小男孩无疑。

    他起了一点多管闲事的心思,跃到小男孩前方的一棵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小男孩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苍白的脸色变成了惨白。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双手交叉护在身前。

    杨也看他面上并无异常,便上前撩起他的袖子和衣服,竟是东一块淤青,西一块紫红,淤伤有新有旧。

    小男孩挣脱了他的手,往后蹭了几步,爬起来大叫道:“你别过来,我可是很厉害的!”

    杨也抬了抬眉毛,表示不可置信。

    小男孩泄了气似的,突然眼里又闪着光,咬着牙说:“铁甲超人会来救我的,彻底消灭你们这些……地球的蛀虫!”

    杨也好奇道:“铁甲超人是谁?”

    “哼!你竟敢藐视铁甲超人,假装不认识他!”小男孩生气道。

    “我是真不认识啊。”杨也哭笑不得。他觉得这样拖下去浪费时间没个结果,便强行把小男孩摁住,捏了个法诀,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弹出三个大小不一的半透明的球来,球在男孩身上的淤青处滚来滚去,等到淤痕消失又跳到下一处。小男孩看得目瞪口呆,简直合不拢嘴了。

    他紧张地说:“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他吞了口水又说:“你怎么这么厉害……”

    杨也听不得夸,得意一笑,见他不再挣扎,便松开了手站起来,漫不经心地说:“你今天在山下二郎神庙祈福了吧?”

    “啊!”小男孩失声惊叫道,“你就是铁甲超人?!”

    “什么铁甲超人,我不认识!”杨也皱着眉头无奈道,看来这孩子中铁甲超人的毒不浅。

    “嗯,也对,你和电视上长的完全不一样……”小男孩失望地说,“我今天向二郎神请愿,祈求他派铁甲超人来拯救我,消灭那些地球的蛀虫,人间的渣滓的。”

    杨也扶额道:“你这不是给二郎神添堵吗?这根本不可能实现啊。”

    小男孩天真地问:“为什么?”

    杨也认真地答:“你说的铁甲超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根本不归二郎神管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小男孩才气恼地说:“都怪我太大意了,居然没有想到!”

    从和小男孩断断续续、不着边际的对话中,杨也总算理出了事情的始末:

    这小男孩名叫顾星宇,今年上小学二年级。他非常喜欢的一个英雄就是电视上的铁甲超人。铁甲超人正义勇敢善良,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都是由反派大魔王,为了获得更多的魔力,而将恶魔种子从一个神秘的盒子里解放出来释放到地球的。每一次战斗,铁甲超人都是站在恶势力的对面,每一次都能大获全胜。他一直相信铁甲超人是真实存在的,为此,常常和他的同学们争论不休。

    有一天放学,顾星宇遇到同班一个同学被校门外一群大孩子围住了。铁甲超人的口号是:“胜利永远属于正义的一方!”顾星宇满脑子都是铁甲超人,他以为这句话是真理,所以,便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他的士气很足,那群大孩子居然被吓住了,第一次便被他们成功逃脱。

    但第二次就没那么幸运了。那群孩子趁着顾星宇一个人时拦住了他,还从他书包里搜出了铁甲超人的手办。“这手办居然是正版的,可值好几百大洋呢,”为首的男孩,他们都叫他大刘的说,“看来你可是隐藏的富二代啊。”

    “我不是,我没钱!”顾星宇说得理直气壮。

    “那就是偷父母的钱吧?”大刘笑得十分阴险。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顾星宇冒出一身冷汗。

    “这样吧,每个星期五傍晚,六点钟,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给老子送钱来,看你穷,打个一折。不然,我就把你偷钱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大刘说。

    “打一折是多少?”

    “一百。”

    “一……一百?”

    顾星宇想起空荡荡的储钱罐,咬着牙,最后屈服了。

    他虽然没有偷家里的钱,但是他用光了自己存钱罐里的所有硬币,这跟偷钱的差别也不大,还连着一个月时间没有吃早餐,才买到了这个铁甲超人。

    他想起爸爸严厉的眼神,妈妈发火时的超大嗓门,如果他们知道他花完了从小到大的积蓄,还把吃早餐的钱拿去买铁甲超人,这个后果,估计不比他偷家里的钱来得轻松吧?

    每周五要赴大刘的约,顾星宇战战兢兢地偷了两回,每天胆战心惊,如同惊弓之鸟。前两天,他没如约给钱,那大刘直接把他的铁甲超人抢走了,还打了他一顿,出手不轻不重,又全部在衣服底下,省得引起他家里人注意。又约了他今天在启明山下一个破落的小庙里见。

    今天,刚好年级里秋游去湖畔公园经过二郎神庙,他想起过年时全家来祈福,妈妈说二郎神很灵验的,是“有求必应神”,于是便跟老师说去上厕所,遛进了二郎神庙。

    今天放学,他信心饱满地去见了大刘他们,以为铁甲超人一定会出现,知道他这么崇拜他,一定会把手办还回来的,但是铁甲超人没有来,他又挨了大刘他们一顿好拧,外加拳打脚踢。

    杨也听他的话里每两句必有一个铁甲超人,一提到这四个字便两眼放光,执迷得不行,但那铁甲超人却对他的小信徒如此袖手旁观,他实在没得好感,便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你信铁甲超人,还不如信我呢。”

    “你是什么人!不许你这么诋毁铁甲超人!你本事再大,也比不上铁甲超人的!”顾星宇涨得满脸通红。

    “哦?有机会我倒要会会这家伙,叫的古怪名字又蠢又拙的,我就不信能打得过我。”杨也见这孩子,比丘小白还弱上几分,实在懒得跟他生气。

    “铁甲超人两根手指头就能打败你!”小男孩直着脖子,半天挤出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名字都告诉你了,按江湖规则,你也要报上名字来!”

    “哪里的江湖规则?”杨也好奇道,这孩子看着也不像闯江湖的啊。

    “嗯……铁甲超人的电视里的。”

    杨也一脸困惑,他还没见识过电视,也不知铁甲超人到底是什么存在,只得说:“我是启明山巡山捕风者。名字比你家铁甲超人酷多了吧?”

    “谁说的,没有比铁甲超人更酷的!”

    杨也懊恼道:“你这小屁孩,太幼稚了吧!什么审美水准!怎么说都不听呢!”来了气,便站起身,往林子里一挥手,一道风刃夹着冰凌飞了出去,把面前一棵树冻成了冰棍。

    顾星宇又一次目瞪口呆:“你不止会医术,还会这一手啊……你,真的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的。”杨也心满意足,“怎么样,别等铁甲超人了,我来帮你惩戒那些小坏蛋吧。”

    “好啊!太谢谢你了,巡山,那个抽风者!”

    杨也一听差点晕倒:“什么抽风?!我是捕风者!”

    “哦哦对不起,巡山捕风者哥哥!”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我记差了,我只知道抽风这个词,我妈整天说我爸抽风……”

    杨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小屁孩,我原谅你。”

    他从怀里抽出三张从陈笑天书房里顺手摸来的符纸,捏了个法诀,符纸悬在半空,他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浮出冰凌蓝色的光芒,幻出小小的六角形的冰花,冰花在半空中揉碎重组,成了一道奇特的符文,符文由一变为三,分别落在三张符纸上,蓝光渐暗,写上咒语的符纸落在了他的手里。

    一抬眼迎上顾星宇满是崇拜的眼睛,杨也吓了一跳,花了一秒钟时间镇静了一下,便把符纸交给他:“小屁孩,这是冰魄符,你小心保管好。我已经施了法,让这符上的冰灵随时准备好听你号令,下次那些坏蛋再敢欺负你,你拿出一张来,对着他们大叫一声:‘吃我一招,变成冰棍!’保管他们立刻像这棵树一样,变成冰棍子了。”

    顾星宇接过符纸,手抖个不停:“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信你试试。”

    顾星宇拿起一张符纸,对着眼前的一棵树,大叫“吃我一招,变成冰棍”。那符上的符文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把那棵树的半截树干冻住了。

    杨也对兴奋不已的顾星宇说:“还有两张,你可省着点用。还有,不能做坏事,别坏了我巡山捕风者的名声。你要是拿它们做坏事,我可饶不了你。”

    顾星宇连连道谢,激动地跑走了,兴奋让他双脚发软,连着几次差点摔跤。

    杨也突然觉得自己教训顾星宇的样子,有几分陈笑天教训他的感觉,心下好笑又好玩。回身把树上的冻冰都散去,才返回素食馆去了。